水流荡漾,射灯光柱泛起波纹,一层层落在那些千年之前的青铜器上。
青铜器看起来是一个圆盘,但不是平置的,用来装某些水果或是食物的器皿,它是侧立的,外周是一整圈如同狼牙的结构。
如果不是周遭还。。。
西伯利亚的冬天从不讲道理。风像刀子,刮过无垠的冻土,卷起雪尘如幽灵般游荡。大地坚硬如铁,连时间都仿佛被冻结在千年之前。这里没有城市,没有村庄,只有荒原与沉默,以及深埋于永冻层之下的“冰渊-2”??一座比南极设施更古老、更隐秘的存在。
飞机在暴风雪中艰难穿行,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仿佛随时会被寒流撕碎。机舱内,灯光忽明忽暗,HeartLink终端不断跳动着信号波动图,那首童谣依旧在循环播放,但频率开始出现细微扭曲,像是被某种力量拉扯着,试图吞噬它的纯净。
“干扰源来自地下三百米。”林奈盯着屏幕,眉头紧锁,“不是自然电离层扰动……是反向共感场,有人或什么东西,在主动屏蔽我们。”
小满坐在窗边,怀里抱着那个总爱问问题的小女孩??她叫阿芽,七岁,刚醒来三天,却已经学会了笑、哭、撒娇和偷偷藏糖。此刻她正用小手贴着玻璃,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轻声说:“姐姐,这里好冷啊。”
“嗯。”小满抚摸她的发丝,“但有人比我们更冷,他们一直在等一首歌。”
“那我们要把歌送过去吗?”
“对。”她微笑,“我们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没被忘记。”
路明非站在过道中央,望着这群孩子。他们不再是漂浮在营养液中的静默躯壳,而是会说话、会害怕、会依赖彼此的生命。有的孩子还在做噩梦,半夜惊醒时喊妈妈;有的则异常安静,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自由了。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耳朵里始终戴着耳机,听着那首童谣,像是抓住了一根通往人间的绳索。
“你说陈岸到底想干什么?”星野走过来,低声问,“他留下的这些‘门’,不是一个实验结束,而是一整套系统。他在测试什么?”
路明非凝视窗外翻滚的雪雾,“他在测试人类情感能否被彻底抹除,又是否会在某个瞬间,以某种方式重新点燃。他以为答案是否定的。但他错了。我们就是答案。”
飞机终于迫降在一片开阔的冰原上,距离目标坐标仅两公里。地面硬得像混凝土,螺旋桨停转后,整个世界陷入死寂,唯有风声呼啸,如同远古巨兽的低语。
他们步行前进。这次不同以往,没有人再提“救援”,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不是简单的解救行动。这是对抗一场延续了二十年的情感清洗工程。而“冰渊-2”,据资料显示,是最早期的试验场之一,也是唯一一个从未接入全球共感网络的节点??这里的儿童,从未听过外界的声音,也从未产生过自主情绪波动。
“理论上来说,他们的大脑应该已经退化到植物状态。”藤原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说,“可数据显示,仍有微弱脑波活动,且呈现出周期性同步现象……就像他们在做梦。”
“或者,”星野补充,“他们在等待。”
入口隐藏在一座行将崩塌的气象站下方。锈蚀的金属梯通向地下,每一级台阶都结满了冰霜。空气越来越冷,呼吸都变得困难。墙壁上的线路早已老化,偶尔闪过几道电火花,照亮通道尽头那扇厚重的防爆门。
门上刻着一行几乎被岁月磨平的文字:
>**“净化始于寂静。”**
“又是他的名言。”路明非冷笑,“这人还真把自己当神了。”
他们合力打开液压阀,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大门缓缓开启。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霉味、机油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腻气味??像是腐烂的糖果。
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更大。一排排培养槽整齐排列,玻璃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冰晶,看不清内部情况。但当小满走近第一间时,她猛地顿住了脚步。
“……他们在笑。”
所有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透过冰层,能看到一名男孩的脸。他的眼睛闭着,嘴角却微微上扬,脸上肌肉呈现出一种近乎幸福的表情。不仅是他,几乎所有培养槽中的孩子,都在笑。
“这不可能。”林奈声音发颤,“长期情感剥离会导致面部神经萎缩,他们不该有这种表情控制能力……除非……”
“除非他们有梦。”星野喃喃,“他们在梦里感受到了快乐。”
就在此时,主控室的灯忽然亮了。
不是全部,只是角落里的一盏应急灯,幽绿色的光晕洒在地上,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紧接着,广播系统沙哑地响起,电流杂音中,传来一段断续的音频:
>“……今天,老师夸我听话……我没有哭……我把眼泪吞下去了……这样我就不会让别人难过……妈妈就会来接我了……”
声音稚嫩,带着压抑的喜悦,却又透着令人心碎的顺从。
“这是……日志录音?”藤原迅速连接主机,“天啊,这个系统还在运行!它每天自动播放‘正面行为反馈’录音,持续了近二十年!”
“不是播放。”小满摇头,眼神骤然锐利,“是循环。他们在听自己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你要乖,你要安静,你不能有情绪……否则你就不可爱了。”
她突然冲向中央控制台,手指飞快敲击键盘。HeartLink增幅器接入系统,她开始哼唱那首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