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水!”朱徽妍立于高崖之上,挥剑下令。
刹那间,上游堤坝崩塌,积蓄一夜的河水如猛兽般咆哮奔涌而下。洪水裹挟着断木碎石,冲入狭窄谷道,将残余骑兵卷入激流。侥幸攀上岸者,又被埋伏的明军步卒围剿斩杀。
此役,全歼敌军三千,缴获战马八百匹,无一人逃脱。
消息传回沈阳,皇太极正在校场检阅新练巴牙喇兵,闻言手中马鞭snapped断成两截。
“关发蕊……你竟用女人做先锋,用水火当刀兵?!”他怒吼,“此仇不报,我枉为大汗!”
范仲文跪地劝道:“大汗息怒!今冬雪早,牧草不足,马匹瘦弱,实不宜再战。不如暂缓南征,先整训兵马,待来春融雪后再图大举。”
皇太极沉默良久,终是闭目长叹:“罢了……罢了。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们这边了。”
与此同时,辽阳城内,一场前所未有的典礼正在举行。
匠学院首届毕业生三百二十七人,在校场列队受职。他们中有流民之子、匠户遗孤、甚至一名女学生??十六岁的林小娥,因设计出可折叠式野战灶台而被评为“最优等”,破格授予工造司副丞之职。
徐光启亲自为她戴上官帽,全场掌声雷动。
“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贱籍匠人,而是大明的技术官吏!”关发蕊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你们造的不只是兵器铠甲,更是这个国家的新骨血!记住,知识不分贵贱,功业只问实干!”
人群沸腾。
而在角落,沈云卿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眼中泛起泪光。她想起了父亲??那个因拒绝为阉党制造伪币而被杖毙的工部小吏。如今,她的女儿们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用智慧赢得尊严。
当晚,关发蕊独自巡视兵工厂。
炉火通红,锻锤声不绝于耳。工人们轮班作业,昼夜不停铸造炮弹、修理铠甲。一名老工匠认出他,颤巍巍行礼:“将军……咱们这么拼命,真的能守住吗?”
关发蕊停下脚步,望着炉中翻腾的铁水,轻声道:“我不是在守一座城,是在争一个可能。如果有一天,百姓不再怕官府,官员开始怕百姓;如果孩子上学不用交钱,种地不再交重税;如果女人也能做将军,穷人也能当官……那时,我们就赢了。”
老工匠怔住,许久才喃喃道:“这样的世道……真能来吗?”
“只要我们不停下,就会来。”关发蕊坚定地说。
翌日,金州港迎来一艘奇特船只??船身漆黑,无帆无桨,靠底部数个巨大木轮转动前行,发出“咔嗒咔嗒”的机械声响。船上站着一位身穿西洋长袍的老者,自称是意大利传教士汤若望,携带着伽利略亲手制作的望远镜与一套蒸汽机图纸,愿投效辽南。
“我听闻阁下重用匠人、兴办学院,故不远万里而来。”汤若?用生硬的汉语说道,“科学无国界,真理属于全人类。”
关发蕊大喜,当即任命其为“外学监正”,专责引进西方天文、物理、机械之学,并拨款十万两筹建“格物院”,招募通晓外语的青年学子翻译西书。
一个月后,《自然原理》《几何原本补遗》《火器力学全书》等十余部译著刊行问世,匠学院课程全面革新。更有学生尝试制造“蒸汽牛车”,虽尚未成功,但已能驱动小型磨坊运转。
然而,外部危机并未消弭。
九月初七,京师急报:李自成攻破洛阳,福王朱常洵被俘,传言“煮而食之”。张献忠则占据襄阳,自称“八大王”,所到之处,官吏尽诛,府库焚毁。中原陷入全面混乱。
崇祯帝连下三道诏书,催促关发蕊“速发精兵入卫京师”,并再次强调“王承恩已抵山海关,即日赴辽阳监军,不得违抗”。
关发蕊看完诏书,久久不语。
朱徽妍走进书房,见他眉头紧锁,便轻声问:“你怎么打算?”
“我去不了。”他摇头,“若此时抽调主力西进,皇太极必乘虚而入,辽南十年心血将毁于一旦。而且……中原已烂到根子里,靠几万兵救不回来。”
“可圣旨难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