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荣看得目眩神迷,将铁锅扣在头顶挡住血点,抓起一把石子连弹为毕再遇掠阵。
金军何曾见过这等悍将?前军如波浪般被毕再遇撕裂,后排的金兵却仍在盲目冲锋,踩踏着同伴的尸体涌来。
毕再遇长枪一顿,枪尖挑起一名金兵掷向空中,同时侧身避开劈来的马刀,反手一枪刺穿马腹,垂死的战马悲鸣着前扑,恰好撞翻了三排步兵。
他借势腾跃,落在另一匹惊马的背上,龙吟枪如毒蛇出洞,接连点中七名金兵的要穴,那人尚未倒地,枪尖已卷住一名金将的披风,猛地向后一扯!
“撕拉——”锦袍裂成碎片,金将惊惶回头时,只看见毕再遇眼中寒芒一闪,枪尖已抵住他的咽喉。
不等那金将求饶,毕再遇手腕一抖,将其远远掷回金军阵中,同时朗声喊道:“传我将令!放箭!”
话音未落,城楼上的弓箭手已趁敌军混乱万箭齐发,箭矢破空声与金兵的惨叫交织在一起,火光下,毕再遇持枪而立的身影被拉得很长,银甲上的血珠滴落尘埃,竟似为这黑夜染上了几分惨烈的壮丽。
岁荣扛着空铁锅跑过来,见毕再遇枪尖滴血却气息不乱,忍不住咋舌:“乖乖……你这哪是打仗,分明是拿人练功!”
毕再遇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望向远处更密集的火把,眉头微蹙:“这只是前哨,真正的硬骨头还在后头。”说着将龙吟枪往地上一拄,枪尖入土三寸,“荣儿,你回城楼上去护着将士,免得金军射箭偷袭。”
话音未落,远方忽然响起一阵更沉的战鼓,漆黑的地平线上,一面绣着金鹰的大旗缓缓升起,旗下一员金将身披紫金甲,那人身形魁伟,比先锋重起体型更大两倍,坐骑踏着火光疾驰而来,手中两把金丝连环大砍刀泛着冷冽的光。
“来了!”毕再遇脸色一沉,手中铁枪攥得更紧。
岁荣见他才知何谓人高马大,那员金将身形超过两米,重甲缝隙间露出磊磊筋肉,所骑战马更是健壮得吓人,高出寻常战马一头不止。
夜色下看不真切,观其魁伟身影以能察觉那迫人气势,这样强烈的压迫感,从未有过,令岁荣忍不住想起说书人口中那个无双飞将——吕奉先。
赤红战马蹄下一蹬,冻土迸裂出暗赤色的缝,仿佛大地被它踩出了血。
那金将手中两把金丝大环刀足有车轮大小,刀环相击之声混着战鼓,震得城头守军耳膜发疼。
毕再遇瞳孔骤缩,横枪格挡。
来将劈砍之势刚猛如开山,刀锋却在半空忽快忽慢,前一刀重若千钧,后一刀却快得只剩残影,刀风卷起的气流在地面犁出数道交错的深沟。
“小心!他刀路诡异!”岁荣在城头大喊,铁锅往垛口一磕,抓起石子就要助战,却被毕再遇扬手止住。
只见毕再遇深吸一口气,龙吟枪突然挽出十三朵枪花,如梨花骤绽般迎向首刀。
“当啷”巨响中,枪尖竟被刀刃震得嗡鸣,毕再遇虎口发麻,蹬地后退三步,盔甲上的银片被刀风刮得簌簌作响。
“好个南朝小将!”金将大笑,声如洪钟,双刀陡然变招,左刀横削毕再遇腰肋,右刀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撩面门,刀速快时如闪电劈空,慢时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刀环转动的虚影在火光下织成密网。
毕再遇连退七步,枪杆封挡间火星四溅,竟被逼得无法近身。
好强,对方每一刀都算准了他的变招,快刀破他身法,慢刀压他枪势,刚猛与诡谲在双刀间浑然一体。
金将双刀猛地一错,刀环爆发出刺耳锐鸣,竟如两股旋风般卷向毕再遇。
毕再遇瞳孔一紧,龙吟枪猛地拄地,整个人借力后空翻,险之又险避开刀风,却见身后的冻土已被削出三尺深的沟壑。
他从未遇过如此难缠的对手,力量堪比厉刃川,速度却似狐面太子,双刀转换间毫无征兆,仿佛下一刻就能从任何角度劈来。
“哈哈哈!南朝就这点本事?”金将狂笑,双刀突然一收,竟在原地旋身三圈,刀光化作金色漩涡,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扑毕再遇面门。
这招快得离谱,毕再遇只觉眼前金光一闪,本能举枪格挡,“砰”的一声巨响,龙吟枪竟被震得脱手飞出,插在十步外的地上,枪尾还在嗡嗡震颤。
“毕再遇!”岁荣惊得从城头跃下,摘星手连弹数枚石子,却被金将随手一刀劈散,石粉溅得他眯起眼。
金将见状大笑,收刀指向毕再遇:“计谋可以,武艺平平!小将,可还要再战?”
毕再遇捂着发麻的手腕,目光却死死盯着对方双刀,方才格挡时,他摸到刀背上刻着的北斗星纹,更注意到对方甲胄内衬绣着的金鹰徽记。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却听金将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吾乃金国二皇子,完颜宗望。今日破城,不过取你南朝狗头祭旗!”
“完颜宗望?!”城头老将失声惊呼,持弓的手都禁不住微微颤抖,“他是女真第一战神!”
完颜宗望闻言挑眉,双刀突然反握,刀尖斜指地面,刀环不再作响,整个人却散发出比先前更恐怖的杀气。
毕再遇深吸一口气,赤手空拳站在当地,目光却愈发沉静,他知道,今日若不胜此獠,西宁必破。
“荣儿!”毕再遇突然大喊,“快点狼烟!快!”
岁荣一愣,随即使石子弹向火盆,火星飞溅,火盆燃气熊熊大火升起滚滚黑烟,直若一条黑龙,摇头摆尾冲天而起。
“金狗!你莫急!等你爷爷的师傅到了!将你狗头摘了泡酒!!”
完颜宗望双刀往地上一杵,抬了抬下巴,勾唇笑道:“怕是等不到你师傅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