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醉醺醺上台,嚷道:“我暗恋扫大街的大爷三年了!他扫地姿势太帅了!”
还有小孩举着手喊:“我家狗昨天放了个彩虹屁!比你们铃铛还好看!”
笑声此起彼伏。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那口沉入井底的青铜钟,静静躺在初代言者铃铛旁。某一刻,两铃轻轻相碰,发出极细微的一声响。
叮。
像是道歉。
像是问候。
像是一个新的开始。
沈知白坐在轮椅上,仰望星空。今夜银河格外明亮,仿佛有无数人在宇宙尽头说着悄悄话。
小满凑过来:“师叔,你说以后还会有人想封住我们的嘴吗?”
“会。”他说,“只要权力还想控制人心,就会有人发明新的梦神、新的律法、新的‘为你好’。”
“那我们一直这样闹下去?”
“当然。”他眨眨眼,“铃铛要继续放屁,乌龟要天天跳舞,马车要越刷越俗气。我们要办‘废话大赛’‘胡扯锦标赛’‘纯属瞎编文学奖’。”
他顿了顿,笑着补充:
“记住啊,最危险的从来不是谎言,而是**所有人都觉得必须说得有意义**。一旦语言成了负担,沉默就成了习惯,谎言就穿上了正义的外衣。”
小满点点头,忽然灵机一动,掏出铃铛,在空中画了个圈。
噗噜噜??
彩虹烟雾缭绕,幻化成一行飘浮大字,照亮半个夜空:
>**“本世界运营宗旨:欢迎一切不够深刻、不够正确、不够勇敢的发言。”**
远处,刚学会写字的孩子们纷纷捡起炭条,在墙上、地上、树皮上涂鸦回应:
“我今天摔跤了,但我不哭!”
“我觉得月亮其实是奶酪做的!”
“我妈妈凶,但她给我盖被子的时候手很轻。”
言语如星火,散落人间。
多年后,史官撰写《共言纪事》时,面对浩如烟海的民间记录,不得不放弃传统编年体,改用“话题流”记载:
-【关于放屁是否算艺术】讨论持续十七年,催生三十七种新型乐器。
-【争论彩虹马车该不该收门票】引发全国范围“免费服务运动”,连皇帝都宣布龙椅参观不收费。
-【某村孩童提出“睡觉也算上班”】经辩论后被列入地方福利条例,学生每日午休计入“心灵工时”。
而位于南陵中心的闻心井,早已不再需要专人守护。它自行择人开启??只有那些真正想“被听见”的人,才能看到水中倒影不说谎。
至于沈知白那辆彩虹马车,则成了流动的圣物。据说只要摇响铃铛,就能让最古板的官员跳脱衣舞,让最冷漠的杀手说出童年梦想。
人们给它起了个名字:
**“不正经号”**。
每逢春日,总有孩子牵着风筝跑过井边,笑着问大人:“听说以前有个坏神仙,想让大家忘记怎么笑,结果被一个放屁铃铛打败了?是真的吗?”
大人总会摸摸孩子的头,笑着说:
“傻孩子,哪有什么神仙。
那分明是个不敢说‘我错了’的老爷爷,
被一群不怕说‘我不好’的小人物,
用笑声赶回了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