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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五十八章 垫脚石（第3页）

碎镜接过镜子，却没有看自己。

他将镜面转向天空。

月光倾泻而下，透过裂痕，在地面投出七道光影，恰好指向七大洲的方向。与此同时，全球各地同时出现异象：东京地铁站的广告屏突然显示空白页面，纽约中央公园的喷泉逆流三秒，撒哈拉沙漠某处沙丘自动排列成“问”字，喜马拉雅冰川断裂时发出类似钟鸣的声响……

这些现象持续时间均不超过十七秒。

随后一切恢复正常。

但就在那一刻，数以万计的人在同一瞬间做了同一个梦：

他们站在一片无边的麦田里，手中握着一支笔，面前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递给他们一张白纸。

他们接过，低头一看，纸上写着：

>“你可以不信一切，但请相信你此刻的怀疑是真实的。”

醒来后，许多人发现自己流泪了。

不知为何，却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

碎镜离开雨林时，带走了那面碎镜。

但他没有带走它的意义。

他知道，象征一旦被固定，便会成为新的枷锁。所以他将镜子埋在归途的一棵老树下，并在树干上刻下一字：

**“止”**。

不是终结，而是停止追寻终点。

一年后，东方群岛再次传来消息。

那位老渔民病逝，临终前将那枚种子残壳交给孙子，并叮嘱：“等哪天你觉得全世界都在告诉你该想什么，就把它扔进海里。”

孩子照做了。

当天夜里，海底火山活动异常，岩浆喷涌而出，却未引发海啸。相反，熔岩冷却后形成一座新岛，岛上长出一片奇异森林??树木无叶，枝干如神经突触般交错连接，每到深夜便发出微弱蓝光，频率与Q波完全一致。

科学家登岛研究，发现土壤中含有大量未知有机分子，结构类似于人类大脑中的突触蛋白。更诡异的是，任何携带电子设备进入岛屿的人都会出现短期失忆，尤其是关于“标准答案”的记忆。

政府试图封锁该岛，派军舰围剿。

但每次接近，舰载雷达都会显示整座岛屿“不存在”。

士兵登陆后，往往数小时后自行返回，神情恍惚，口中喃喃：“我们本来就不该问那么多……”

最终，岛屿被列入禁区名单，编号X-07。

然而每年春天，总有无数船只悄然靠近。

船上的人不下锚，不登陆，只是远远抛下一枚种子??有的是普通植物，有的是机械零件，有的甚至是一段录音、一封信、一幅画。

他们做完便走，如同朝圣。

碎镜听说此事时，正在北方小镇教孩童识字。

那是个偏远村落，没有电网，没有网络，甚至连共启宣传车都极少光顾。孩子们用炭笔在石板上写字，学的第一个词不是“秩序”，也不是“进步”，而是“风”。

有个小女孩问他：“为什么我们要学这个？”

他望向窗外，只见柳枝轻摆，炊烟袅袅，一只麻雀落在屋檐，歪头看他。

“因为风从不听任何人的话。”他说，“但它永远知道该往哪里吹。”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写。

她在石板上反复描摹那个字，一遍又一遍，直到笔画之间生出小小的裂痕，从中钻出一株嫩绿的新芽。

碎镜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