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道休大师的缘故,慈航寺事实上早已准备了各种手段保送顾濯,确保其绝对不会白来一趟,甚至很愿意把那份彩头送到他的身上。
可惜的是,随着今天那场众目睽睽之下的冲突过后,这一切的安排都已彻底作废。
那慈航寺的态度该如何转变就成了一个问题。
如果当作无事生,不仅弱了声势,更会惹来禅宗内部的不满。
若是为此强硬,那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道休大师固然说过一切都按规矩来。
问题在于,人们怎样才会觉得慈航寺有在按规矩来?
就像先前提过的那样子,僧人们为求保送顾濯,有意在这场法会中安排了不少自由心证的地方,以便操纵具体的名次。
辩难与解经即是因此而来。
如今这却成为了最为麻烦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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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在场的高僧们竟是想不到该如何完美地搬开这绊脚石,不让半点尘埃落在僧袍上。
……
……
今夜无人入睡。
顾濯的心情早已平复,他依旧坐在那间禅房里,不曾愤然离开慈航寺,去找裴今歌要一个说法。
那与生气无关,是白痴。
当初他和裴今歌商量今天这件事的时候,前提是尽可能地保住秀湖的性命,因为他在琅琊山上的一切要求都不曾被拒绝,那他理应背负起相应的责任,让对方继续活在这人世间。
无论秀湖是被一句怎样的话打动,决定以大无畏的姿态奔赴死亡的深渊,他终究还是没尽到那份责任。
这其实不重要,因为世上没有人会为秀湖的死来向顾濯寻仇。
毕竟秀湖唯一的徒弟李若云就是那个背叛者。
像天命教除却长逾道人外另外那两位长老,大概还会很高兴少了个人与自己争权夺利,赞美以及警惕自家教主的杀伐果断。
谁都不会对这个结果不满。
唯有顾濯。
当他得知秀湖死去时,他下意识地回想起那场悲凉的秋雨,以及在雨中化作飞灰的那个老人。
悲伤依旧是一种无稽之谈。
但那些不爽利不舒服不痛快极腻乎的无力感……现在却都变了,变成了一种更为直接的情绪。
今夜回想起来,那天他为何要在琅琊山上出手杀死密谍司的暗谍,又偏要行山访寺听经再问佛,其实本质上都是为了让自己痛快上一些。
这一切本该结束在他与甘叶寺相遇那天。
奈何慈航寺再次点了一把火。
更有诸多人前赴后继地跳出来,以身为柴。
“挺好的。”
顾濯轻声说着,醒过神来,不再沉浸在这些情绪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