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我还要活。**
他将纸贴在第一块碑上,跪地痛哭。
这一刻,风停了,云开了,阳光照在每一块碑上,仿佛千百亡魂同时睁开了眼睛。
千里之外的紫云山上,香炉青焰再度腾起:
>“京城鸣钟,百碑昭雪。
>‘言路司’挂牌当日,收冤状一千二百七十六件。
>沈砚夜批至五更,朱笔染血。
>墨青携《庶民律》入京,万民夹道相迎。
>回声不止,薪火相传。
>此世终有光。”
少年读完,轻轻吹熄火焰。
许绾走来,递给他一把新扫帚。
“这次去哪儿?”她问。
“还没收到布条。”少年摇头。
“那你为什么收拾包袱?”
他笑了笑,指了指心口:“这里收到了。”
果然,三日后,西南传来急讯:边陲小镇突发瘟疫,官府封锁消息,强令活埋病患。一夜之间,镇外坟场树起数百木桩,每根桩上挂着一块布条,墨书二字:
**救我**
少年背起扫帚,带上“回声”,再次启程。
这一次,没有人送行。
但当他走过村口,发现路边石头上摆着一碗清水,水中漂浮着一片树叶,叶上写着:
**我在,同往。**
他又走了十里,林间小屋门口挂着一只草编的鸟,嘴里衔着纸条:
**我在,共行。**
再行五十里,驿站墙上被人用炭笔涂满:
**我们在,不怕。**
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
风起时,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像是整片大地都在跟着他行走。
而在这条通往黑暗的长路上,唯一不变的,是他始终低语的那两个字:
“我在……我在……我在……”
这两个字,曾是许绾教他写的第一个字。
如今,已成为照亮人间的最后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