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两只猫。
没头脑是那只白的,不高兴是只臭脸橘猫。
葛夏加班没回来,给他们留了字条贴在冰箱上;她爸李文德倒是回来了一趟,又带着两套换洗衣服走了,说最近工作忙要住宿舍。
临走前李文德给女儿留吃饭钱,抬手就习惯性摸女儿头发,被李一禾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一门心思扑在书桌上的数学题里。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李一禾把每日计划内的都完成了,又多背了几十个单词,一抬头看表,距离她放学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李一舟还没回来。
他常去的那个书店李一禾知道,她以前偶尔也会过去买些散文杂记看,不过都是为了应付葛夏。
去杂物间稍微找了找,很快找到一个单人雨披和一个雨伞,只是她才穿上雨披,门外就传来了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走出去一看,李一舟人就站在玄关。
浑身都淋得湿透了,脚底下的入户地毯被他踩了一片湿答答的水痕,衣服也乱糟糟脏兮兮的,像是在地上滚了一圈又带着灰尘在雨里洗了个澡。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要紧的是,李一舟脸上一块核桃那么大的擦伤,还带着血,嘴角也红肿着,在往外渗血丝。
看见李一禾这一身打扮,刚转过身来的李一舟倒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成平时那副样子,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要径直越过她去。
“怎么回事儿,谁欺负你了?”李一禾用身体拦着弟弟,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蚂蚁。
虽然李一舟不愿意说,但李一禾好歹活了二十几岁,再结合一下李一舟那石头一样不会为人处世的性格,挨打受欺负绝对板上钉钉的事儿。
毕竟这个年龄的小孩儿,最看不惯的就是李一舟这种人了,会觉得他装,一言不合就想上手“教训”一下。
“说了不用你管。”李一舟撇过脸,语气已经隐隐有些不耐烦。
李一禾一肚子邪火儿突然就冒了上来。
她知道自己和这个弟弟关系差,但记得上辈子好像也没差到这种地步吧,最多就是不沟通不交流而已,还是说对方其实很讨厌她,只是她不知道?
李一禾懒得管那么多了,她牙一咬心一横,抓着李一舟的手腕儿就把他拽进了旁边的卫生间。
李一舟起初还犟着脾气想挣脱,也不知道李一禾那小个子哪儿来那么大力气,被她死死抓着,他竟然挣不开。最后索性放弃挣扎了,任由对方把他湿透的校服外套扒下来,然后扔到头上一块干毛巾。
“洗澡去,待会儿我给你拿换洗衣服,脸上伤口先别碰水,不然会发炎。”李一禾闷闷地说完,像之前李一舟那样“刷”的一下猛地关上了推拉门。
李一舟站在那儿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慢吞吞地把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放水洗澡。
…………
李一禾记不清上辈子李一舟有没有被人欺负过了。
她一直活的挺自我的,因为一些有的没的的事儿,还有自己的自尊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刻意疏远着李一舟。长大一些也整天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从不关心家里其他人,更别说这个不讨喜的弟弟了。
“消毒酒精涂上会疼,你忍一忍。”李一禾说着,手上蘸湿的棉签已经碰到了李一舟脸上那块擦伤。
酒精触碰到伤口的刺痛迅速蔓延开来,李一舟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李一禾停下来,轻轻地朝那片伤口吹了吹。
家里一直备着药箱,不过以前李一禾基本没用过,她受伤了就会哭,然后李文德或者葛夏就会一边哄一边帮她擦药。不过爸妈哪儿会跟在身边一辈子呢,她后来就什么都学会自己做了。
“别用创可贴,夏天热,用创可贴容易发炎流脓。”
“这个药膏是治皮外擦伤的,一天用三到四次,你上学了也带着,有空了就涂一下,好得快。”
“这几天就忌一下口,别吃辛辣和发物。”
李一禾嘚啵嘚啵说了一堆,回过神来才发现李一舟根本没回她一个字,她不着痕迹地叹口气,把擦完药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又旧事重提: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最后一个问题,到底是谁欺负的你,你们班的同学,还是校外的社会人士?”
李一舟终于舍得开了金口:“不用你管。”
李一禾:“………”
“行,不想说算了,只是妈问起来,你要提前想好怎么跟她说。”李一禾顿一顿,“她脾气急,又容易生气,最近开始上夜班压力也大,别让她担心。”
李一禾刚才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李一舟连眼神波动都没有,唯有最后这句,他眼皮似乎抖了一下,然后躲开了姐姐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