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挥动剪刀的时候,心里觉得——
这位面色冷清的贺先生其实也并不难相处,特别是黎可说起两人平时相处的事情,听得出来是个挺不错的雇主。
只是淑女频频对着镜子修剪贺循的鬓角,打量镜中男人的五官眉眼和气度,总觉得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其实淑女上次就觉得……好像是他。
这次淑女看了又看,更加确定———自己应该没认错。
每所学校每一届,甚至每个年级每个班,无论男孩女孩,总会有那么一两位优秀耀眼的人物,吸引了人群中绝大部分注意力,也成为绝大部分人想成为的个体。
贺循就算一个。
他的循,是循序渐进的循,也是循规蹈矩的循——贺家父母已经生了两个让人操心的孩子,最后这个小儿子,不用太出格逾规,沿着路,稳步往前走就行。
初中时期的少男少女,那时候学业负担还不至于太重,身体和感情又正处于蓬勃发展的阶段,每个人有无数的胡思乱想,又充满了莽撞天真的热情。
贺循和其他男生都不一样。
在统一的宽松校服之下,他的每件衣服物品都有低调好看的风格和质感,同样清爽洁净的还有他的皮肤和气息,在一群痤疮青春痘公鸭嗓臭气腾腾的男孩中,贺循大概就像丑小鸭中的白天鹅。
少年时期的贺循身高挺拔,乌发朗眉,直鼻薄唇,有迥异于同龄男生的冷清沉静和青春勃发的傲气,像夏日的清透溪水,潺潺悦耳,凉意清爽。
贺循的成绩好到在全年级遥遥领先,礼貌疏离又有教养,听说又是来自大城市的优渥家庭,班主任也疼爱得不行,时时把他挂在嘴边吹嘘。
作为相处两年的同班同学,即便淑女和贺循说过的话统共不超过十句,即便十几年的时间已经过去,即便各人的相貌和人生经历各有发展,但人就在面前,把“贺循”这个名字和眼前男人的面孔结合在一起,淑女还是能隐约想起久远的记忆。
只是淑女没声张,没有直接问贺循是不是在某个学校某个班念书,而是在剪完头发后,把黎可拽得远远地说话。
“我觉得这个贺先生……”
黎可:“怎么?”
“你没认出来吗?”淑女诧异。
“认出什么?”黎可挑眉。
淑女看她表情无辜,压根不信:“他叫贺循。”
黎可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淑女拽黎可的袖子,用力摇她的胳膊,压着嗓音:“你怎么可能忘了?怎么可能!!咱们初中的同班同学啊!!”
黎可被淑女晃了半天,已经是脑子发晕,搪塞道:“同名同姓而已啦,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淑女狐疑盯着她:“他的样子没怎么变啊,就是五官成熟深刻了些。”
黎可捋捋自己眉毛:“你是不是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