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当晚,街上并不太平,游击队趁乱进城,跟警署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日租界起了火,火光冲天,烧没了一个诊所。
大帅和副官不幸遇难。
相传从那诊所的废墟里挖出来许多骇人的标本,还有焦黑的尸体。
上层权利交割,池鱼瑟瑟发抖。
没有人真正关心诊所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警察询问也像是走过场。
太阳照常升起,街上空荡荡的,只有巡逻的小队多了起来,没有人知道这些队伍都属于哪个部队。
老百姓关紧了门窗,耳朵贴着门缝,听着街上的动静,空气中弥漫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二姨太在家中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向外巴望。
“哎,老二啥时候能有个准信儿?”
她看一眼韩俊明,这孩子一改常态地沉默更是令她害怕。
“你说话呀?!”
“不知道,等等吧。”
韩俊明皱着眉头,样子与韩正卿有几分相像,他放下二郎腿,起身就要走。
“哪儿去?”二姨太焦急地问。
“上楼。”
韩俊明应了一声,提步就要走,二姨太忙跟过来。
“上去能做什么?又商量着捅什么篓子?把全家都搭进去,我这条老命也搭进去得了!”
韩俊明止了步,回头对二姨太说道,“儿子不孝,让娘担心了。”
他鲜少这般严肃,二姨太像一拳打进了面盆里,摆摆手让他走了。
昨晚上韩正卿寻不到流萤,帅府门口也没见到韩俊明,倒是见到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他二话不说,换一身孝服跟着队伍出了城。
然后,游击队就进来了。
租界响了枪,动静不小,游击队和警察署撞了个正着。
流萤他们跑出来的时候,正赶上满天飞枪子儿,所幸当时异常混乱,他们几人得以金蝉脱壳。
天还没亮就全城戒严,城门岗哨更是加强了守备,进出都要详细盘查。
如此,韩正卿就回不来了。
韩心远是徐家的外孙,身份上没什么问题,可韩家二房的少爷给三姨太送葬就令人起疑,稳妥起见,韩正卿便让韩心远带话。
韩俊明上楼的时候,正瞧见韩心远赖在流萤怀里。
上回一别也在这小楼里,他讨了流萤的嫌弃,还打了韩俊明,他一回家二姨太的眉毛就竖起来。
韩心远也不是个杵窝子,径直装做看不见,喊着流萤的名字上楼去找人。
他自觉配合哥哥们安排了梦兰的丧事,又将韩正卿送出城,便是立了功。
他不过是想要流萤高看他,依赖他,重视他,所以韩正卿的口信,他非要腻歪够了才肯说。
“好萤萤,我想你。”
韩心远抱着她的腰身,将脸埋在她小肚子上,像只粘人的大狗,卖力讨好主人。
“你也想我吧?”
流萤被他挤着,歪在沙发一角无处可躲。
“想的。”她心思转了一转,问道,“你回来的时候,城门口已经盘查了?”
“嗯。”韩心远侧过脸,露出一只眼睛,无不幽怨地瞧她一眼,“保险起见,大哥没进城,跟游击队的人在一起,他们会保护他。”
“游击队?”流萤不禁嘀咕起来。
大帅死的当晚游击队进了城,现在满城都在传是游击队暗杀了大帅,可若是韩正卿同游击队的人混在一起,他们还是脱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