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心思识别对方究竟有没有心虚,从听着那句磕巴的“我想你了”时,暴戾燃起,混合着嫉妒,挑战着理智。
他猛地拿起桌上的水杯,仰头灌了一大口,试图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腥甜感和心底的恼怒。
沈栖匆匆对着电话说了句“明天再联系”,便像烫手一样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包厢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程言昼才涩着声开口,语气冷得不像话。
“你明天,要和他见面?”
沈栖被他微哑的问题噎住,回应的话在喉头翻滚几圈才吐出口。
“嗯,不会很久,可以和爸妈……可以和叔叔阿姨说我去见朋友,他们不会怀疑的。”
生生把“爸妈”换成了“叔叔阿姨”,听得程言昼心里泛苦。
见朋友?
见男朋友。
“嗯。”
程言昼点点头,垂眸不再言语,也没再吃东西。
两人之间那顿食不知味的午餐,在一种极度压抑的气氛中,艰难地结束。
回程的路上,空气都是凝固的。
程言昼紧握着方向盘,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自始至终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车内的低气压几乎令人窒息,无声地宣告着他极度糟糕的心情。
沈栖靠在副驾驶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街景。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驾驶座的那股冰冷怒意,但奇怪的是,他心中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涌起一丝隐秘的畅快。
看啊,程言昼,你也会不高兴,你也会嫉妒。
你曾经加诸在我身上的那些酸楚和煎熬,如今,是不是也多少反噬回你自己身上了?
这种报复般的快感并未持续太久,就被一阵强烈困意所取代。
昨晚因为担忧发情期而辗转反侧几乎没睡,此刻在车内温暖安静,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
他歪着头,眼皮越来越沉重,最终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也因此,沈栖完全没有察觉到,在他睡着后,身旁那个受妒火煎熬的alpha,在不自觉中,泄露了一丝微弱,却对他而言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冷冽金酒信息素。
那气息混杂在车厢密闭的空气里,无声无息地萦绕着他,像是最温柔的蛊惑。
半小时后。
沈栖是被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唤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程言昼放大的脸。
车已经停了,似乎就在别墅的车库里。
昏暗的灯光从车顶洒下,将程言昼英俊的轮廓勾勒得有些模糊,却莫名透着一股落寞。
他正微微侧着头,眉头无意识地轻锁着,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自己脸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似乎掺杂着痛苦挣扎,和更多看不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