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空间里的生物没有感情,它们顶多不过只是作为他的食物存在,此刻它们与溯游融为一体,乌珩手掌心发热,像是血管里的血液被分流进了脚下的这片土地。
这种奇异的感觉使乌珩破天荒地想起了神见地的熊哥,他不跟他们的队伍一起离开,他要留在那里,即使看不见未来,因为他说一切来自于土地的最终又将回归土地。
乌珩不知道他今天这些奇怪的感受是因为爱还是单纯受谢崇宜体内能量的影响,但他知道他现在如何看待眼前这个世界,谢崇宜平日里就是如何看待。
原来,班长是个这么温暖和善良的人。
返回的路上,晚霞在头顶堆成纱,铺到很远很远的远方,大地被浸在橙红之中,连绵山野中时不时传来野生动物的啼鸣和骚动。晚风拂面,带来一阵又一阵农场中各种肥料和作物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绿地山林在一个星期之前就被天气渲染得火红金黄,左面传来引擎声和人声,长龙似的队伍从一处山坡下吃力地爬进青年的视野,像一条发黑的血管从山的表面凸起。
“乌珩!”窦露在队伍前端跳起来朝他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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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我们接到了谁?”薛屺脱下脏透了的制服,全身上下都写满了失而复得的开心。
临时给无人相安排的空社区内,体型瘦削的青年低头摘下半面具,“好久不见。”
沈涉。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乌珩都怔了一下。
X很没礼貌地大喊了一声“鬼啊!”
“没想到吧,”窦露努力把手肘往乌珩肩膀上靠,“我跟薛屺晚上抵达的无人相,沈涉就是无人相的负责人,不过他当时戴着面具,我没认出来,薛屺倒是一眼就就认了出来。”
乌珩看着沈涉,淡淡地说了句“好久不见”,“你的脸……”
面前的沈涉与被他母亲强硬押走时模样相比,没有太多变化,长高了一点,瘦了一点,身上那股谦和贵公子的气质淡去不少,但这些不重要,每个人随着年岁见长随着经历增多,或多或少都会有变化。
沈涉最为明显的不同是他的脸,他左脸出现了虫化,漆光的黑色甲壳附着在表面,海藻般潮湿幽黑的绿色左眼像虫子那样时不时地怪异扭动,难怪会戴面具。
面对乌珩的提问,沈涉没有多说,“感染了。”
薛屺像只小比熊一样望着乌珩,“我们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这个问题,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也没办法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但乌珩点头了,“嗯。”
薛屺眼睛一下红了,他强忍几天的眼泪全部擦在了乌珩的衣服上,“我以为我们有了自己的家,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窦露像谢崇宜撕下黏在乌珩身上的人那样,撕下薛屺,把他丢给沈涉,“明天我会带人来给你和你们的人做第三遍检测,在这之前,你们所有人都不可以离开这个社区,如果违反规定,会按照基地规定的制服给予惩罚。”
“多谢。”沈涉一边说,一遍低头戴上面具。
薛屺抢走他的面具,“干嘛,难道我们还会歧视你吗?到家就别戴了。”
乌珩和窦露对视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