诞寘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诞寘之平林,会伐平林;诞寘之寒冰,鸟覆翼之。鸟乃去矣,后稷呱矣。
诞后稷之穑,有相之道,茀厥丰草,种之黄茂。实方实苞,实种实褎,实发实秀,实坚实好,实颖实栗。即有邰家室。
诞降嘉种:维秬维秠,维靡维芑,恒之秬秠,是获是亩;恒之靡芑,是任是负,以归肇祀。
卬盛于豆,于豆于登。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胡臭亶时?后稷肇祀,庶无罪悔,以迄于今。
《生民》
笃公刘,逝彼百泉,瞻彼溥原,乃陟南冈,乃觏于京,京师之野,于时处处,于时庐旅,于时言言,于时语语。
笃公刘,于京斯依。跄跄济济,俾筵俾儿。既登乃依,乃造其曹。执豕于牢,酌之用匏。食之饮之,君之宗之。
笃公刘,既溥既长,既景乃冈,相其阴阳,观其流泉。其军三单。度其隰原,彻田为粮。度其夕阳,豳居允荒。
笃公刘,于豳斯馆。涉渭为乱,取厉(砺)取锻(碫)。止基乃理,爰众爰有。夹其皇涧,溯其过涧。止旅乃密,芮鞫之即。
《公刘》
绵绵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古公亶父,陶复陶穴,未有家室。
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
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爰始爰谋,爰契我龟。曰止曰时,筑室于兹。
乃慰乃止,乃左乃右。乃疆乃理,乃宣乃亩。自西徂东,周爰执事。
乃(乃)召司空,乃(乃)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绳(乘)则直,缩版以载,作庙翼翼。
捄之陾陾,度之薨薨。筑之登登,削屡冯冯。百堵皆兴,鼛鼓弗胜。
乃立皋门,皋门有伉。乃立应门,应门将将。乃立冢土,戎丑攸行,
《绵》
皇矣上帝!临下有赫。监观四方,求民之莫。维此二国,其政不获。维彼四国,爰究爰度。上帝耆之,憎其式廓。乃眷西顾,此维与宅。
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柏斯兑。帝作邦作对,自大伯王季,因心则友,则友其兄,则笃其庆。载锡之光,受禄无丧,奄有四方。
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
帝谓文王,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诞先登于岸。密人不恭,敢距大邦,侵阮徂共。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笃于周祜,以对于天下。
依其在京,侵自阮疆,陟我高冈。无矢我陵,我陵我阿,无饮我泉,我泉我池。度其鲜原,居岐之阳,在渭之将,万邦之方,下民之王。
帝谓文王,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
临冲闲闲,崇墉言言。执讯连连,攸馘安安。是类是祃,是致是附,四方以无侮。临冲茀茀,崇墉仡仡。是伐是肆,是绝是忽,四方以无拂。
《皇矣》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
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乃及王季,维德之行。
大任有身,生此文王。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
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在洽之阳,在渭之涘。
文王嘉止,大邦有子。大邦有子,伣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缵女维莘,长子维行,笃生武王。保右命尔,燮伐大商。
殷商之旅,其会如林。矢于牧野,维子侯兴。上帝临女,无贰尔心。
《大明》
这一组史诗,详细记录了周民族自母系氏族社会后期至灭商建国这一段时期的历史,歌颂了周的始祖弃(后稷)和公刘、太王、王季、文王、武王诸先公先王的辉煌业绩,有极高的史料价值和文学价值。这组史诗以周民族的发展历史为线索,通过对后稷发明农业、公刘迁豳、古公亶父迁岐、文王伐密伐崇、武王克商等事件的描绘,集中表现了周人的勤劳和抗争精神,其目的是给后世统治者提供统治经验,勉励后来的执政者勤于政事,告诫他们不要荒逸。这组史诗中也有很多图腾崇拜和神话传说,但并不像殷人那样对上帝无条件地绝对崇拜和信赖。诗中自始至终都贯穿着“天难忱斯”、“帝迁明德”的思想,强调执政者一定要通过自身的德政来巩固天命,这无疑是周初周公“敬德保民”主导思想的反映。《皇矣》“监观四方,求民之莫”,甚至可以说已孕育了民本思想的萌芽。
这一组史诗叙事、描写和抒情交融运用,浑然一体,写得很有气势。诗中有些描写已有了比较完整的情节性(像《生民》写姜嫄无夫而孕、生子无灾、弃而不死的神异),有些场景描写也有声有色(像《公刘》写周人迁豳后的安居:“于时处处,于时庐旅,于时言言,于时语语。”《绵》写周人铲土、倒土、捣土、削土“百堵皆兴”的劳动场面)。这组史诗还很讲究修辞,运用了很多排比、对比、对仗句式,也很善于用叠音词摹声状态,因而文学性很强。
《周颂》、《大雅》、《小雅》中还有不少农事诗、战事诗、宴飨诗和政治讽谏诗。农事诗如《周颂》中的《臣工》、《噫嘻》、《丰年》、《载芟》、《良耜》,《小雅》中的《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等,都是一些春夏祈谷、秋冬报赛性质的祭祀诗,但其中也不乏耕种、除草、灭虫、收获等农业活动的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