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蕴知道,但还是看了,她的眼眶中溢出些泪水,对陆暄和说:“是啊,我的眼睛是有些痛。”
陆暄和有分寸的没把手接触到林蕴的眼睛,而是悬空隔了一些距离,但没料到林蕴的睫毛这么长,带着点湿意的眼睫像羽毛一样扫过陆暄和的手心,他猛得收回了手,握拳放在身后。
“那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你没看太久应该不碍事”,陆暄和皱着眉看泪珠从林蕴眼中滚下,唤道,“时迩,你们用帕子沾凉水给你家小姐敷一敷眼。”
马车中备了水。陆暄和也就没拿自己的水囊,接着吩咐钱大:“日头越来越亮,我们赶路回去了,让你们小姐也好早些休息。”
林蕴回到马车上坐着,眼睛上敷着一块湿帕子,冰冰凉凉的,有东西挡着,又有现成的理由,林蕴放心大胆地哭了起来。
这是林蕴来大周后,第一次在人前哭,不像前两次的嚎啕大哭,她只是默默流泪,偶尔啜泣几声。
如意在一旁坐立不安,焦躁地不行,小姐还在哭,这是眼睛该有多疼啊。
钱大耳朵灵,也听到了马车中轻微啜泣声,默默加快了速度。
等马车到了林园,林蕴也已经哭完有些困了,顶着微肿的眼,因为一边哭一边手帕湿敷,倒是肿得不太厉害。
陆暄和再三确定完她的眼睛的确无大碍后,只来得及给林栖棠留了一个口信,就很快骑快马离去了。
天狗食日一出,此非吉兆。
每当天有乱象,第一个需要反思的就是天子,那写给天下人看的罪己诏之中也不知多少官员会受波及。
总之,朝中要闹乱子了,具体闹多大,得看背后之人的博弈。
陆暄和不免想起好友谢元衡,元衡得权后,一改他老师赵次辅的中庸之道,手段老练不似个年轻人,谢家与范家又有旧恨,元衡在朝上与范首辅也诸多摩擦,更离奇的是还经常占了上风。
哪怕陆暄和用身下这匹狂奔的马的脑子来想,都知道谢元衡不会坐以待毙,定会掀起一场风暴。
***
天狗食日过去,朱道崇在乾清宫中焦急地来回走,等太监王德通传史道长到了,朱道崇连忙道:“快让道长进来!”
史道士进来并未行三跪九叩,而是行了个道家的稽首礼,这不合规矩,但却是陛下特赐的殊荣,让他“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朱道崇对史道长极为信任,他直接发问:“道长,天狗食日,朕是哪里做错了,天要如此惩罚我?”
史道士身形清瘦,虽然他十分能吃,但为了控制体型,一直在控制胃口节食,毕竟太胖可不像仙风道骨的道长了。
史道士捋捋精心打理的、修长有型的胡须:“贫道已有推测,但还是想靠近陛下的龙气再算一算,印证贫道的想法。
得到了朱道崇的允许,史道长把视线虚悬在朱道崇桌前的那盘糕点上,手指掐算。在朱道崇看来,史道士实在道法高深,眼神中都透露着玄妙。。
史道士算着算着脸色发白,头上冒虚汗,看得朱道崇忧心不已,这是家国大事,定然十分损耗修为与精力。
当然朱道崇忧心的不是史道士的身体,而是他能不能算出来。
表演了一番后,史道士摇摇欲坠,脱力般扶住了桌子,叹息一声,收了手,摇头道:“果然如贫道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