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县令表面点了点头,内心已经在骂林蕴厚脸皮了,他从未见过这样出格的女子,比村里难缠的泼妇还要令人生厌,也不知道宁远侯府是怎么教养的女儿。
女子内秀方是正道,她这样的一定嫁不出去!
又想起这是林二小姐,那宁远侯生女不养,这才出林蕴这么个怪胎。
大局已定,堂上本来要状告林蕴的吴志也反应过来了,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林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林蕴磕了个响头,林蕴被他吓得往后退两大步,幸好陆暄和伸手扶住了她一把。
只怪吴志猛得动作,她还以为吴志要打她呢!
但此时的吴志敛下之前的精明算计:“林小姐,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对,你是有真本事的。”
说完他又结结实实磕了两个响头。
林蕴发现,古代人道歉是真喜欢磕头啊,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碰见了。
向林蕴磕完头,吴志膝行转了个身,朝韦县令道:“县令老爷,我撤诉,是我目光短浅,误会了林小姐,我鼻子这伤也是企图哄骗林小姐才挨的,是该打的。”
也不是吴志突然转性,此时不改口,那人应下的赏钱银子八成就没戏了。
更何况他虽挨了林蕴一拳,但也算不上深仇大恨。收了别人的钱来告林小姐,主要也是因为他发现吴二妮真的浸种了,他觉得九麦法不靠谱,担心林小姐再来煽动几次,更多人要被坑。
如今这小姐能讲出些道理,此法并非狗屁不通的话,他较什么真呢。
韦县令松了一口气,这场奇怪的官司终于要结束了。
方才甚至他都怀疑,这是打官司吗?这是林蕴开的讲会,在官衙里传道授业呢。
只不过她传道授业的内容不是四书五经,而是农事改造,教的人也不是举子书生,而是目不识丁的平民。
韦县令先征询了谢钧的意见,毕竟他实在搞不懂这位次辅要干什么,还继不继续为难林二小姐?
谢钧作疑惑状:“韦县令看我做什么,你是一县之主,断官司自然归你管。”
韦县令暗骂,归他管?要真是全然归他管,方才关键时候,一直插手作甚!现在事情结了,说归他管了。
韦县令甚至在想,这一遭是不是谢钧专门跟他作对。
他想囫囵结案的时候,谢钧要治林小姐的罪。
等他想对林小姐敲打一二,谢钧又十分配合她。
谢钧发话不管,韦县令还是做了一番姿态询问了徐正清,他也没意见。韦县令这才结案:“此案吴家村吴志撤诉,不再追究林蕴,但吴志证词前后不一,有戏耍衙门之嫌,打五板子以儆效尤。吴志,你可认?”
吴志没有意见,林蕴却追问道:“那我日后在宛平推行九麦法,县令不会再有意见?”
韦县令只想把她赶紧送走,当即说信不信是百姓的事,自己没意见。
反正这麦子是多一茬的收成,种出来他收税,没种出来,也是百姓吃亏,和他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