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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义现代（第1页）

定义现代

显然，现代性的定义依赖于“现代”一词，而“现代”本身的含义就是随着时间而不断扩展的。英语中的“现代”（modern）来源于十四世纪的中古法语词汇moderne，而法语和其他罗曼斯语言中的“现代”，都来自拉丁语，原意为“现在”（justnoresenttime）。“现代”一词十四世纪出现于意大利语中，十五世纪出现于西班牙语中，十六世纪出现于葡萄牙语中，十七世纪出现于荷兰语和瑞典语中，十八世纪出现于德语中。十六世纪，特别是十七世纪时，“现代”越来越频繁地与“古代”（a）一同出现，例如“古今之争”（quarrelbetweesandmoderns）。1694年，法兰西学院词典中“现代”的定义为“新的、最近的，出现于最近的事物。与古代相对应”②。

人们对现代的关注贯穿了整个十七世纪，于九十年代达到**。1590年，英语中的“现代”指的是“当前的时代或写作当下的时刻的特质；与过时、古老、陈旧相对；运用最新的观念，科技或设备”。然而，这种现代的优越感并非一蹴而就。根据《英文题名目录》，1598年至1650年，仅有46本书籍的书名包含了“现代”一词，平均每年不到一本。但是，1650年至1700年，这类书名增加了十倍，达到562本——而书籍出版数量只增加了不到一倍。保罗·阿扎尔（PaulHazard）用更加优雅的语句阐述了这一现象：“一开始，人们腼腆地、三心二意地‘现代’。后来，现代就像人们帽子上的一根羽毛，人们炫耀它，用它来装饰外套。”阿扎尔认为这一转变发生在1680年至1715年。

若昂·德让（JoanDeJean）则格外强调十七世纪九十年代的特殊性，这十年间，一场“文化战争”使得崇古派和厚今派陷入争论之中。崇古派认为写作者的最佳创作途径是模仿古代经典，而厚今派认为新知识以及新科学才能够让当代人得以超越古人。争论也蔓延到了文学领域之外。崇古派试图使文学评判权牢牢掌握在专家手中，厚今派则力图将其推向更广泛的公众，包括作家、读者以及女性。崇古派害怕文学在公众领域的推广将会导致文明的衰落；厚今派则赞赏大众文化的各种新形式，例如歌剧，尤其是那些促进了人们感受能力和心灵深度的小说。这场争论的结果是，厚今派建立起一种进步的观念，尽管他们担心这种进步已经有所放缓。①

最重要的是，欧洲人开始意识到现代和前现代之间的裂缝。人们产生了一种断裂感——尽管其内涵不是一夕之间，或仅在一个国家形成的——但其影响相当深远。时间断裂感在十七、十八世纪逐渐加深，但其源头也许可以追溯至文艺复兴时期对“中世纪”概念的创造。“中世纪”一词难道不正是我们走向现代性过程中的一种贴标签策略吗?当欧洲人着手建立一种使得历史时间具有进步方向的概念时，他们需要的只是一种“中间感”。拉丁语中的“中世纪”（Mediumaevum）出现于1604年，法语中的“中世纪”（moyenage）出现于1640年，德语中的“中世纪”（Mieerlalter）出现于1684年；如此看来，十七世纪似乎是某些新事物逐渐成型的关键时期。

尽管启蒙时代的作家有时也愿意承认中世纪的某些正面因素，特别是当他们从中寻找现代政治制度的源头时。但是，当时人们对中世纪的主流看法仍然比较接近伏尔泰在《百科全书》的《历史》一篇中的概括性观点：“一种以罗马帝国的瓦解为开端的事物的新秩序，被称为‘中世纪史’;野蛮民族的野蛮历史，他们逐渐加入了基督教，但并未由于信仰而进步。”伏尔泰认为，十五世纪末期，新大陆被发现，欧洲政治和艺术呈现出新的形式。印刷术的发明和科技革新也为书写真实的历史创造了条件，从而取代了中世纪“荒谬的历史记录”。到了十八世纪中期，现代的优越性逐渐成为一种既定的事实，并开始塑造历史写作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