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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例证(第1页)

三、例证

对于说明在阿多诺社会学著作中起作用的呈现模式而言,就星座概念和模仿概念展开解释是不可或缺的。然而,这样的阐述一直保持不必要的抽象,直到它们同一种案例研究结合起来,这种研究与到目前为止所讨论的他的理论考察的背景相反,详细例证了阿多诺的呈现模式是如何在他的一个社会学断片中运作的。我想要从再次强调阿多诺写作社会学文本的目标开始,允许我这么做的乃是把注意力集中于对阿多诺由以呈现其思想的途径的某种典型批评。

(一)清晰性问题

阿多诺的著作众所周知地难读,所以它受到了许多批评,其中,“教授的夸夸其谈”(克拉科夫斯基,1978:368)和“令人不悦的""浮夸的风格”(戈德斯坦,2004:270)是最直率的简洁陈述。在某个层面上,批评家们攻击阿多诺没有滿足确定的文本标准。波普尔(1940:411)认为它“对于每个想要促进真理和启蒙的人来说,对于每个想要以明白无误表达事物的技术来训练自己的人来说,都是一个责任”。因此,他嘲笑包围在阿多诺“夸张语言”周围的“不可理解性的膜拜”(PD294)。类似地,拉扎斯菲尔德痛斥阿多诺违反“受规训……呈现”(A&H2446)的基准。从一个略微有些不同的角度出发,米勒(Miller)把阿多诺的著作归为“坏的”类别。他认为,阿多诺试图通过“放弃对广大普通听众说话的努力”(1999—2000:41)来逃避资本主义的齐一性。既然他的著作现在在许多“左翼知识分子”中很流行,那么它们就已经“失去了正相反的使用价值”,并且变得“陈腐老套和可以预料”(1999—2000:43)。

阿多诺坚持认为,“语言作为一种交流的手段和作为一种精确表现质料的手段之间是有差别的”(CM28)。对于他而言,忠实地道明现实的标准优先于清晰性的准则。它也优先于非齐一性的准则。阿多诺通过表现一种值得的目标来坚持抵抗(参见MM80),这也许会使他的“流行”变得有问题。但是,著作的关键基准仍然是对现实的忠实道明。在承认这样的著作很有可能逃避公众的理解时,米勒的批判所意味的段落仍然主要是支持“精确的、有意识的、客观适当的”闡述,支持“关于客体”的“表现”(MM101)。①只有在表明他的文本首先符合清晰性标准或者低水平读者标准的条件下,那种关于阿多诺文本模糊晦涩并得到广泛阅读的评论才能在实际上成为一个针对他的难懂著作的有说服力的案例。

更有趣的批判在另一个层面上展开,它由米勒文章的标题指出:“坏著作是必要的吗?”波普尔说不是必要的,为此他画了一个表格来呈现阿多诺社会学中的难懂段落,并且把它们翻译成简單的语言(PD297)。拉扎斯菲尔德以一致的精神来回应阿多诺的一个桀骜不驯的无线电广播备忘录:

书页上满是拉丁词:“乍看起来”,“反过来说”,“先决条件”,以及诸如此类。毫无疑问,“必要条件”一词表达了相应的拉丁词所能表达的一切。但是,如果你使用标志着你的教育的词,那么你就会如有魔法般地明显感觉到更加牢靠,尽管这些词对于速记员来说是一个麻烦,并且对于美国同事来说是一个隐蔽的冒犯;正因为美国的专业人士們并不无必要地使用拉丁词,所以我们尚未比他们更好。(A&。H2445)

卡尔科夫斯基也质问“謎一般地上演的思想本身”(1988:5)的不可或缺性,并把阿多诺的文本描述为“辩证法行话”的“审美上演”,它在“‘客体’上并且投射向它们”(1988:2)。在这里,阿多诺的著作标准——“形成真正的……现实形象”(霍克海默,1985:287)——得到了含蓄的承认。而指责是,阿多诺的著作的晦澀是不必要的。既然在这一点上,没有哪位批评家争论阿多诺的社会现实理论——波普尔(PD297)“并未断言”,阿多诺的社会整体理论“被弄错……只是……其内容的彻彻底底的琐碎平凡”;拉扎斯菲尔德“尊重您的想法……但是……非常反对你呈现它们的方式”(A&。H2436)——那么种种批评就暗示阿多诺试图道明的社会条件能够以更易接近、更不冷峻的语言得到道明。以下这些对在阿多诺社会学著作中运作的构造性程序的例证旨在阐明社会学的文本维度,阐明这个维度不可避免地意味着突出他社会学文本的特异性质。与此同时,阿多诺关于其写作方式的理由将變得更加清楚,并且支持对以下问题的明智回答,即他是否能够用更加简單的构想来取代他的构想,而又不是不能达到他的目标。

(二)理论一实践的构造

阿多诺在《标题词》(Catchwords)中发表的“理论和实践的旁注”充当了例证的一个典型案例(尽管其他文本也将得到查考)。“旁注”由于两个理由而格外有启发作用:首先,《批判的模式》诸卷包含了一些阿多诺对交换社会的社会学考察;其次,阿多诺为了“星座”而偶尔使用“模式”这个术语。

第四章已经讨论了“旁注的”某项内容,它允许焦点转移到文本的形式属性上。阿多诺的断片由十四个数字编号的节组成,每节约占一页半的长度,处理交换社会中理论和实践之间关系的一个方面。在分析这个作为明确社会学构造的文本之前,指出它如何实现早先略述的星座的更为一般的特征是有用的:“旁注”召唤众多的概念,它使这些概念协调成为力图遵循逻辑推理规则的平等级别。

在试图道明资本主义中的理论一实践关系时,“旁注”作为阿多诺的最后文本之一,例证了他对他最早文本之一所陈述的一种进退两难的回答,出自1932年的“关于哲学家的语言的论纲”:“客观上可获得的词……是缺乏存在的”;理论的唯一“希望”在于“将词置于新的真理周围,结果它们的构造本身产生新的真理”(2007:38)。它的唯一策略——概念——的限制迫使分析召唤众多的关键范畴。理论和实践这两个概念并不能够单独表达资本主义中的理论—实践关系。“旁注”必定集合和构造多个进一步的范畴,包括主体、客体、合理性、价值无涉、脑力劳动、体力劳动、暴力、手段和目的,以便揭开质料。

阿多诺的开场白已经召唤了主体和客体的概念:“理论和实践的问题依赖于主体和客体的问题。”(CM259)主体和客体的概念因为很多理由而与理论一实践关系的处理密切相关,尤其是因为“实践的问题与认知的问题彼此交织”(CM260)。①第一个有意识地经验到的“实践危机被经验为:不知道一个人应当做什么”(CM261)。在妨碍主体经验客体的条件中,实践若无理论便遭破坏。

阿多诺继续说道,在社会学中,实践问题和理论问题的划分引起了合理性和价值无涉的问题。对于韦伯(1978:24—26)来说,如果一个行动遵循鉴于其目的的采用适当手段的评价,那么这个行动就是目标合理的,即使目的是基于价值的或者相反是由主观决定的。阿多诺认为,分离目的和合理性的可能性类似于把实践同贯穿在价值无涉教义中的理论分离开来。与霍克海默的《理性之蚀》(2004)相呼应,阿多诺猛烈地批判了韦伯。如果目标是数百万人的毁灭——与人类自我保存的合理目的相悖,那么哪怕一个行动的毁灭性手段最适合于这个目标,它也是不合理性的(CM272-273)。理论一实践关系同这些问题的相互链接使得阿多诺把合理性和价值无涉概念集合起来以有助于呈现这种关系。理论一实践的星座包括几个进一步的关键范畴,阿多诺插入每个范畴中的理由经受得起更长的讨论。这里清楚地浮现出了一种途径,在该途径中,“旁注”召唤起除理论和实践之外的概念,并且以逻辑论证来安排它们,以便呈现资本主义中的理论一实践关系。

阿多诺的构造不包括负责解释的基本范畴、“咒语”。社会现实是通过平级概念的相协调来得到说明的,“旁注”关于实践问题(P)和主体一客体二分(S—O)的讨论例证了这一点。阿多诺将P和S—O现象呈现为有联系的,他的构造包括涉及P的实践概念(p)以及涉及S-O的主体和客体概念(s和o)。三个概念以某种方式放在两个现象周围,这种方式就是,每个现象都通过涉及另外一个现象的概念来加以阐明。阿多诺根据范畴s和o从探讨P开始。如果主体对客体的经验被扭曲,并且主体没有获得对经验转化所必需的物质条件的洞见,那么实践就会遭到破坏并降低为伪行动(CM259-261,265—266)。阿多诺随后进一步讨论根据p来处理S-O。如果实践不再转变现在的生活条件,那么这些条件将作为一种不变的、遥远的客体性与主体对峙。“连续重新露面的实践的不合理性……——它的美学原始形象是突然的、任意的活动,哈姆雷特借此认识到计划并在实现上失败——不知疲倦地鼓舞主体和客体之间的绝对划分的外观。”(CM261)

P通过s和o得到解释,因而与S-O相关;S-O通过p得到解释,因而与P相关。阿多诺没有把一个现象化约到另一个,而是把它们当作彼此相关的来加以讨论。现象没有被化约为任何一个范畴,没有哪个范畴或者哪套范畴比其他范畴承载更重的解释分量。对于阿多诺来说,考察这些问题意味着把p、s和o协调为平级,他的论证主要与推理规则保持一致。然而,反思并没有作为一种逻辑连续体单义地朝一个最终的解释概念前进。毋宁说,各个概念就像在地毯或者蛛网中那样彼此交织。

(三)社会学的理论一实践构造

当“旁注”在阿多诺的具体社会学著作中运作时,它也对构造性程序做出了阐明。根据阿多诺的思想来说,星座道明社会生活和交换社会的特征的社会学潜力是三重的:星座根据现象的社会维度呈现现象,表现社会现实的某些特征以及致力于揭示社会的历史特性。“旁注”构成了实现这三个目标的一种尝试。

1。呈现整合的元素

出自“旁注”的两段话可以被解读为对社会整合的回应:

(A)“思想是一种行动,理论是一种实践形式”(CM261)。

(B)“没有理论的实践……必定失败……虚假的实践不是实践”(CM265)。

关于理论一实践关系的这些视角得到了如下确立。社会整合使得个别现象只有在与社会中其他现象的联系里才是可分析的。“旁注”星座集合并链接起众多概念——在这里,理论、实践、主体和客体——来呈现理论一实践关系,其着眼点是它在与社会整体中其他现象——主体和客体——的相互关系里面已经获得的那些属性。阿多诺由以出发的是这样一个想法:“主体即哲学家的思想实体”乃是社会—物质的现实即“客体”的不可分离的部分。在这个方面,“思想”尽管是“内在地坚决的和严厉的”,但与此同时却又是“现实中间的一种真实行为模式”(CM261)。这就是说,(A):理论是实践。阿多诺从客体的角度来对此加以限定。真正的实践不仅再生产而且生产——即變革性地介入——客观的、社会—物质的生活条件(CM262)。相应地,只有当理论超越仅仅重构所是的东西时,理论才能够是真正地实践的——严格地说,(A)能够适用。那么这应当是什么理论呢?社会现在决定着太阳底下的所有客体,包括那些为改变它们而必须采取的措施。因此,真正的实践取决于对客体的隐蔽社会维度的译解(CM265)。理论能够担当识別“可能……超出……情境限制的方面的任务。这对于理论和实践的关系来说具有不可预见的重要意义”。这是因为,如果一种理论在真正變革性的实践中担任这一不可或缺的角色,那么这种理论就“變成了一种变革性的、实践性的生产力”本身:(A)(CM264)。

“如果一个范畴……发生改变”,《否定的辩证法》警告说,“那么所有范畴的星座就都发生改變,并且因而是一个一个轮流来”(ND169)。主体和理论的概念中的變化以及主体—客体和理论—实践的星座中的相应变化恰恰已经变得显而易见了。理论和实践现在联系在一起,这样的话,如果理论为了变革的目的而担当社会一分析的任务,那么它本身就是实践的。事实上,它们的关系甚至更紧密。如果真正的实践必须是变革的,那么非变革的实践就是虚假的(伪)实践。今天,实践只有在客体的社会维度被译解时才可能是变革的。这个维度并非直接通透的,它的解密需要理论。因此(B):没有理论的实践根本不可能是真正的实践。

这些段落例证了阿多诺的一种努力,即努力采用构造性的著作以便实现社会学文本的一个主要目标。通过使理论、实践、主体和客体的概念在星座中彼此相关,他试图联系社会整体中的其他现象来调查理论和实践,并且避免它们的非法隔离。他的调查结果是(A)和(B):着眼于它已经在社会整合中获得的特征来呈现理论—实践关系。

2。扮演社会现实

但是,为什么阿多诺选择这样一些公式呢?为什么继续写(A),例如,“理论是一种实践形式”,而不是简单地让(A*)来概括讨论:“如果理论担当对于变革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分析任务,那么它就是实践的一个必不可少的部分?”对,(A*)包含更加清楚界定的范畴,而且它更为明显地使用这些范畴。然而,在社会中介中呈现现象的时候,阿多诺的社会学文本也力图表现同一化所“切掉”的某种东西,尤其是充满于现象之中的社会整体的方方面面。社会学构造的这种表现潜力在前面已经根据语言的模仿契机做出了讨论,而现在它完全能够得到例证了。

与(A*)相比,(A)拉紧了理论一实践的星座,把理论和实践呈现为更为紧密的彼此交织。这种拉紧的公式构成了阿多诺对某些障碍的响应,这些障碍阻挠对理论或者实践进行独立于另一方的分析和呈现,它可以被读作对这些障碍的一种道明。通过拉紧理论—实践的星座,(A)传递了两种现象对孤立处理的抵抗,这种抵抗没有被同一化。毋宁说,(A)的拉紧扮演了元素分析的障碍:(A)的理论—实践的星座把两个概念安排得如此之紧密,以至于它们对分离的反抗最终肖似于现象本身对分离的反抗。通过模仿性地扮演这些障碍,(A)表现了它们。既然现象对分离的反抗由于它们在社会整合条件中的纠缠而得到加强,那么表现元素分析的障碍就等于表现理论和实践在这些条件中的紧密关系。通过使自身类似于拉紧的社会化网络,(A)表现了它独立于“整合”的同一化范畴之外的种种属性。阿多诺把(A)添加到“旁注”上,因为(A)把这个维度贡献给文本对社会现实的道明,这是(A)与(A*)的不同。

这种分析的轨迹产生了对阿多诺社会学文本(我称之为“不清楚的段落”,而他称之为“偏心率”)中许多令人迷惑的特点的洞见。“德国社会学中的实证主义争论导言”突出了他的社会学著作中引人注目的频繁的逻辑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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