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暗自庆幸过……
进有进路,退有退路。留下了安全,带走了希望,两项目的似乎眼看就可以实现了。至于我留下的血字:还!我相信只要能伸张正义,所有的用于行贿这笔巨款是会回到每个失马的牧马人手中的!而那血淋淋的马尸和死不瞑目的马头,那只不过是因为我肢解了一匹因难产暴毙了的马。唯一感到内疚的是,我的造型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斯尔杰。但这绝不是出卖朋友,而是为了应付万一。我相信他不但不会因此成了盗马贼,反而会迫使越侦察越搞清他那背负着十几万元的不白之冤。拖延对我只有好处,对他也是某种解脱。尤为可悲的是,我不但以此自我安慰,而且还以一切出国费用都是自己的来寻求心理的平衡。
我自以为得计了……
谁料两位刑警却早已跟踪上我了。他们配合得是如此巧妙,使我真不知道能否逃脱法网再去实现自己的梦幻了。但我的确曾被他们的忠诚和正直感召过,使我对未来又充满了希望。请相信我!学成归来后我会自动投案的,即使在牢房里我也会设法报效祖国!
最后,我还要特别声明:一切均由我负责,和他人绝对无关!为了草原不再呻吟,请不要再牵连无辜者吧!
如果我被捕了,罪有应得!请转告南丝日玛,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还是害了她。忘了我!忘了我!却应告诉我们未来的孩子记住:法!法!法!
我预购的机票是三天后的,但能等到三天后吗?
阿日布大叔!我跪在草原上向您告别了!并请把这些录音带和余款也一并随信交上,但愿苍天保佑我是在三天之后!
能吗?只有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人们啊!别犯罪……
蒙古包里静悄悄的,只有天窗射下的阳光照着那落款如泣如诉的三个字:
索依洛……
大老刘看完了,猛一抬头,只见得巴雅尔不知多会儿已回来了,身旁还站着南丝日玛和斯尔杰。
久久地沉默,铁汉子眼里竟含着泪。
“怎么办?”巴雅尔似颇识眼色,半天才说,“又来了两个自首的!”
还是久久地无声无息……
“这?”巴雅尔又想提示。
“这个屁!”猛地,大老刘爆发了,“回去!回去!都给我滚回去!这上头说你们了吗?少他妈的没事找事瞎掺和!”
巴雅尔哭了……
“哭?”大老刘更来火了,“丢人现眼!还他妈的不给我去追!”
追?具体在什么地儿?
没问,扑出去了!
……
第二天早上。
昨夜大老刘就赶回局子了,只能先拿那封信和录音带等交差。巴雅尔外出追缉,至今尚未归来。飞机就在今日起飞,看来……天塌下来本该大个儿顶着,大老刘见局长是准备挨剋了。
谁料老爷子下棋正下至残局!
大老刘无心观战,这头头也愣不把他当回事儿。仅看了他一眼,便为自个儿最后那一步棋欢呼了:
“车溜了,可活捉住个老将,这不算胜什么才算胜?”
可盗马贼溜了吗?
悬着……
原载《警坛风云》,1993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