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醉了!”这位倒也直爽,“古书上说什么是玉臂,如凝脂。冷冰冰,油渍麻花,纯属他妈的没词儿。让我说,说什么?也没词儿!就只觉得一下子发现了自己是个男人,不挎着这么条胳膊就枉活了一辈子!挠人心,挠人肺。不像是在挤奶,倒像是在撑咱浑身上下的每条血管儿。脑袋瓜子悠一下便被捋空了,眼前就只剩下姑娘迷人的身影!”
“正经事儿你就不想了?”他大喊。
“想!”他迷迷怔怔地回答,“是该到娶老婆的时候了。”
“什么?!”他猛地揪住了他的胸口。
但就在此时,只听得背后草坡突然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老刘忙松手猛一回头,就瞧见一位自信而又剽悍的西装客正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们。三十岁左右,满头卷发,腮帮子刮得青皮发亮。看得出一身西服绝对是高档货色的,但却偏偏要配上一双高腰马靴。似有点不伦不类,却仍不失风度翩翩。大老刘被这家伙笑得一时傻眼了。真丢人!让外人瞧着刑警和刑警干仗,真他妈的败兴透了。
从哪儿突然冒出这么个主儿?!
但巴雅尔却无所谓得很,眨眼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愣嘻嘻哈哈地迎了上去:
“嘿嘿!斯尔杰厂长,算让你老兄碰巧瞧上好戏了!”
“嘿嘿!”这位也在笑,“是不错!”
“那是!”巴雅尔更不含糊了,“你老兄有钱走南串北找乐子,咱这穷刑警们也得撕扯撕扯寻开心!”
“开心?”这位突然绷起了脸,“就不该挑错了地儿。告诉你,牧人心里能驰骋九十九匹骏马,可就是拴不得一只虱子!现如今这一个不够,又来了个更大个儿的!”
“你说什么?!”大老刘挺身而出了。
“说什么?!”这位显得更横,“赛汗塔拉草原不是贼窝儿,别他妈的往我叔叔脸上抹黑!老头子容易吗?辛辛苦苦几十年,倒成了你们寻开心的对象!别忘了,这里可是莫副旗长抓的乡镇企业的点儿,想来捞油水儿那叫找错了门儿!”
“你!”大老刘更加愤愤不平了。
“我?”这位突然又套起了近乎,“大个子!我对你的印象还不错!这小子是该教训教训了。不光是想捞油水儿,还想来摘花儿!”
“你听我说!”大老刘决心维护草原刑警的荣誉。
“没工夫。拜拜了!”这小子一扭头竟傲然地走了。
“嘻嘻!”巴雅尔却还在笑。
他妈的!大老刘心里骂着就想上去说个明白,但猛地他却停步不前了。痴痴地望着斯尔杰那双迈动着的高腰马靴,似蓦地联想起了什么,职业的本能使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难道这仅仅是巧合么?
“喂!”巴雅尔却喊着他说,“伙计!我该去看南丝日玛挤奶了。”
“谁?”他下意识地问。
“就是那上洋画报封面的草原妞儿!”巴雅尔答。
“浑!”他又要来气了。
但巴雅尔还是没皮没脸地走了。慢慢踏上了草岗,向着远方夕阳下那牛栏心安理得地走去了。
像完成了一件任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