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头粉面?”孟娇回想了一下韩智羽清俊儒雅的样子,噗嗤笑出声:“人家那是斯文俊秀好不好?再说,他是我的合作伙伴,谈的是正事。”
“正事需要挨得那么近?笑得那么开心?”傅胜年转过头,盯着她,语气不自觉带上了点质问。
孟娇直起身,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哦~原来你那时候就在门口看着了?”
话音刚落,傅胜年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很大,掌心有些粗砺,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孟娇一愣。
傅胜年看着她,眸色沉沉,里面翻涌着她有些看不懂的情绪,但那股强烈的占有欲和隐隐的不安,她却清晰感受到了。
“孟娇娇!”他声音低哑,手指微微收紧,“你现在是我傅胜年的妻子,我不希望有任何不必要的麻烦,你可明白?”
“明明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孟娇嘴硬,心跳却漏了一拍。手腕被他握得有点紧,但并不疼。他眼中的认真和那种近乎霸道的宣告,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厨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灶膛里未熄的炭火偶尔发出“哔啵”一声,大宝和二丫早就跑出去玩了。
过了好一会儿,孟娇才轻轻挣了挣手腕,傅胜年松开了些,但没完全放开。
“傅胜年。”孟娇也认真看着他,“我答应过会帮你治好身体,就不会食言。在此期间,我会做好‘傅夫人’该做的,不会让你难堪,更不会给自己惹麻烦。”
她顿了顿,语气轻松了些:“至于韩智羽,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兼生意伙伴,今天也是第一次来家里,你别想太多。”
傅胜年凝视着她清澈的眼眸,里面的坦荡和一丝无奈让他心中的躁郁稍稍平复,他缓缓松开了手。
与此同时,韩智羽靠着车厢,手中竹筒传来微凉的触感。厨房里那无须言说的默契,孟娇笑语嫣然的模样,傅胜年宣示主权般的眼神,饭桌上宛若亲人的亲昵,孩子无心却精准的童言在他脑海中交错浮现。
他缓缓睁开眼,眸底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光芒,“一个村夫俗子,也配得上她!日子还长,我们走着瞧。”
院内,等收拾停当,姚氏又拉着孟娇说了许久的话,眼角眉梢都是笑,出门给盖房的工匠送热水前还不忘叮嘱宝贝女婿要好生将养,眼神里的期许与欣慰几乎要溢出来。
两小只消化完后开始歇晌,小院重归宁静。
……
等到了夜里,傅胜年扶着墙壁,缓缓站直身体,在昏黄的灯晕下走了许久。
腿部的力量与平衡感一日好过一日,每一步都在接近曾经的自己。他走到窗边,望向窗外无垠的夜空,星子疏朗。韩智羽温文尔雅的笑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孟娇在灶火映照下鲜活明亮的眉眼。
他眼神微凝,如寒潭映月,清冽而沉静。有些人,既已出现在他身畔,无论起因如何,他都不允许再轻易离开,或被旁人觊觎!这念头清晰而坚定,如同他此刻稳步向前的双脚。
等孟娇洗漱完毕,推开房门,只见傅胜年坐在窗边的轮椅上,侧影沐着清辉,望着窗外的沉沉夜色,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清寂,与白日灶火旁的沉静温和判若两人。
“在想什么?”她走近,声音放得很轻。
傅胜年闻声转过头,眼中的清冷在触及她的身影时,悄然融化了些许,他顿了顿,“没什么,羊肉的火候,今日把握得极好。”
孟娇没想到他还在想这个,莞尔一笑:“那是自然,也不看是谁掌勺。”她走到他面前,很自然地蹲下身,手指在他腿部的几处穴位轻轻按揉,“今天有没有特别酸胀的地方?”
“尚可。”他垂眸,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和纤长的手指,那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精准地缓解着复健后的疲劳。这份细致入微的照料,早已超出了任何假夫妻的范围。
“还是要循序渐进,别心急。”她抬头,正对上他凝视的目光,那目光深邃,褪去了平日的疏淡,似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嗯。”他低应一声,抬起手拂开她颊边一缕微湿的碎发,“不早了,歇息吧。”
孟娇手指微颤,只觉脸颊被触碰过的地方像着了火,不等她作何反应,傅胜年便站起身缓缓移向床边,那挺直的背脊,在灯光下划出一道颀长孤高的剪影。
“晚安。”她轻声道。
房门轻轻合拢,孟娇吹熄了灯,躺在黑暗中,耳畔回响着两小只那句天真烂漫的“天生一对”,眼前则是傅胜年冷峻的侧颜。
这个性格别扭的男人,如同静水深潭,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仿佛隐藏着万千气象。而她,似乎正慢慢被这股力量不着痕迹地牵引和渗透。
夜色温柔,笼罩着这座平凡的农舍,也掩藏着俩人悄然涌动的心潮与无声滋长的决心。未来如何尚未可知,但有些东西,已在这烟火日常中暗自生根,再难轻易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