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鸢鹰高昂着脖颈,站立在藤篾圆桌上,闪着亮眼,盯住刻字人的一举一动。
就着从后窗射进来的微弱的晨光,一只握着牛角尖刀的干瘪的手,在一片竹叶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
大雨来临
切莫出门
巴
刻字人抬头望望,窗外黎明的天幕上还闪烁着一两颗白色的星;又歪头听听,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响动。他熟练地把竹叶卷成小卷,小心地塞进一根手指粗细的小竹管里。当他正要把小竹管往鸢鹰尾巴下拴的时候,突然——
“砰!”
竹门猛地被推开了,顾铭和两个战士走了进来。
刻字人吃了一惊。
但是,当他扭过头来的时候,脸却堆满了笑:
“嗬嗬,早啊,顾铭连长!”
顾铭点点头:
“没有你早啊,贡布老爹。你又要给曼萨老板送什么消息啊?”
贡布的脸刷地变了色,他急忙从小竹管里抽出竹叶。
一个战士抢上一步,去夺竹叶。
可是,晚了。
贡布已经把竹叶塞进嘴里嚼烂了。
顾铭冷笑道:
“用不着,贡布。你的信里既然有秘密,我也不想看了。我只需要知道,按照你跟曼萨老板的通信规律,今天早上应该送竹叶密信,还是应该送芭蕉密信!”
贡布的眼里闪出凶光,他突然举起牛角尖刀,朝鸢鹰刺过去。
“砰!”
顾铭手里的盒子枪响了,子弹正打在贡布握刀的手上。
当啷!贡布的刀掉了。
受了惊的鸢鹰扑打着翅膀飞起来,落在后窗口上。它忽悠着身子,回头朝竹楼里张望。
贡布用脚一跺竹篾楼板,冲鸢鹰大叫起来:
“飞!飞!”
鸢鹰一扭脖子,扑棱棱!从后窗口飞了出去。
“哼!”
望着鸢鹰飞走了,贡布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他捂着淌血的手,慢腾腾地坐在藤篾圆凳上。
顾铭一挑眉梢,向贡布逼近一步:
“别高兴得太早了!难道你忘记啦?每次鸢鹰飞起来的时候,总要在竹楼上空绕三个圈儿。等你发出最后的信号,它才决定自己的方向。”
说着,顾铭疾步走到晒台上。他仰起脸,只见鸢鹰正在竹林上空盘旋。
顾铭从怀里抽出一条雪白的毛巾,在头上晃了晃。
鸢鹰打着旋儿,又慢慢地朝贡布的竹楼降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