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儿子掉了泪,莽勒戈的心像被刀扎了一下。他用力一推戈龙:
“不要哭,快走!”
戈龙被推得差点儿摔一跤,借着向前趔趄的劲儿。他起步跑了。跑出几步,又扭头看了阿达一眼。
只见阿达歪着身子,从仰面扑倒在地的土匪手里拽出枪,然后,闪躲到乌叶树后面。就在这一瞬间,阿达也扭过头来。
他也在张望自己的儿子。
父子俩的目光倏地相碰了。
在这个最需要亲人的时刻,身边唯一的亲人却要分离。
多少要说的话,忍在心里;多少要流的泪,咽进肚里。
他们只是无言地、匆匆地对看了一眼,就这样告别了。
把难舍难分,抛给了约哈古森林;把牵肠挂肚,抛给了约哈古森林。
儿子带走了父亲火一样燃烧的目光。
父亲留下了儿子水一般透明的双眼。
枪声响了。
土匪们狂叫着扑了上来。
莽勒戈断定土匪还没有认准自己所在的位置,他攥紧双枪,死贴在乌叶树后,一动也不动。
当跑在最前面的两个土匪离乌叶树只有五六步的时候,莽勒戈突然从树后探出身来,双枪齐发,“砰!砰!”两个土匪应声倒地。一个被掀了脑壳,一个被穿透了心口。剩下的六个土匪“呼啦”一下都卧倒在地上,各自就近隐蔽起来,“噼噼啪啪”地冲乌叶树开了火。子弹“嗖嗖”地擦过树两侧,削得树皮直往下落。
莽勒戈知道自己的子弹不多,不能任着性子跟土匪对打,就躲在树后,根本不理睬。
土匪们乱打了一阵枪之后,才发觉莽勒戈没有还手。
普利诺尖着嗓子叫起来:
“从四面围上去打,看他在树后还躲得住躲不住!”
六个土匪马上分成了三伙。一伙蹲在原地,从正面堵住莽勒戈;其余两伙,借着树林的掩护,从左右两侧,朝莽勒戈迂回过来。
莽勒戈三面受敌,不得不和对手交火了。他一面用左手的短枪压住朝自己左侧迂回过来的土匪,不让他们靠近自己,一面不时回过头来,盯着右侧的土匪。
右侧的两个匪徒看到莽勒戈只顾和左侧交锋,就大着胆子,一面放枪,一面迅速移动着树位,扑了过来。
莽勒戈瞅准一个匪徒从一棵树后闪到另一树后的刹那间,一甩右手的短枪,“砰!”那个匪徒惨叫一声,就捂着肚子倒在草丛里。跟在他身后的匪徒,吓得连忙躲在树后,连头也不敢露了。
这时,左侧的匪徒又狂叫着扑了上来。
莽勒戈举枪迎战,不料一扣扳机,“嗒”的一声,没打响。空膛了!
莽勒戈骂了一句,狠狠地甩掉左手的短枪。可是,右手的短枪打了一阵,也哑巴了。
“他没子弹啦!”
“快上,别让他跑啦!”
“抓住他,活剥了他的皮!”
土匪们听出莽勒戈没子弹了,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从树后钻出来,互相壮着胆围上来。
莽勒戈瞪圆了一对血红的大眼珠子,甩掉枪,“噌”地从腰里拔出一颗手榴弹,拧开后盖拉出导火索。想剥我的皮?来吧!
乌叶树后的暂短寂静,对匪徒们来说,真比刚才响着枪的时候更可怕。他们叫了一阵子,当要接近乌叶树的时候,不由得都闭紧了嘴,五个人越走越往一块儿挤。
莽勒戈瞅准他们扎堆的好机会,一闪身,“嗖!”扔出了手榴弹。
眼尖的匪徒慌张卧倒。只听“轰”的一声,一个来不及卧倒的匪徒抱着脑袋栽下去。
只有最后一颗手榴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