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出来了,我们赶快分手吧。”“夜猫子”焦急不安地说,“我先走,你在后面送我一段,注意跟踪。”
张明藏在较远的一棵树干的后面,起初是听不到,看不见,甚是着急。后来他试着悄悄地往近处移了几步,当他再想继续往前走时,月亮已经升起,在月光下他看清了那个学“夜猫子”叫的原来是山羊胡子特务老头。心中又惊又喜,暗想:“这回你可休想跑掉了!”
当特务老头向林子外边走去时,张明便舍弃了裴原,绕出林子,尾追了上去。特务出了林子,走得很快,很少像前次那样东张西望。“他为什么这么放心?”张明不知底细,心中有些奇怪。他不敢麻痹,十分小心地、远远地跟在特务的后面。
但他却没有料到,裴原这时正奉命跟在他的后面。
原来裴原把特务老头送出林子,望一会儿就想回去,但他刚想往回转身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一个黑影从林子的一边钻出来,匆匆地向他的上司追去。于是他便偷偷地跟了上来。走了不远,他就证实了跟在他上司后边的是公安人员。于是他急忙绕过张明,跑到了他上司的跟前,报告了后边有人跟踪的情况。
“中校先生,后边有人跟踪。”
“从哪里来的?”中校满不在乎地问道。
“不知道,他是从林子里冒出来的。”
“把他干掉!”特务中校指示裴原说,“然后把尸体在林子里埋好。”
“是,中校先生。”裴原回答,但马上又犹豫起来,“不过,这……”
“这什么?”特务老头好像忽然又明白了,“啊,这当然,干好了你一定会得到两千元的报酬,不过一定要干得干净!”
“两千元?好吧,一言为定。”裴原见钱眼开地说,“请您放心好了,中校先生,我一定为您效劳。”
……
张明在后边追着追着,忽然在前边发现了两个人影并排地走着,蓦地又只剩下特务老头一个了。他甚觉诧异:“这个人是谁呢?他消失到哪里去了?”他一边走,一边奇怪地想着。
这时特务老头,脚下已经带有小跑,并不住地回头窥视,张明见他显然有些慌张,暗想:“难道自己被发觉了?”觉得事情又有些不妙,于是故意把脚步放慢,使距离稍远了一些,并且盘算着想绕到特务的前边去等着敌人,以免在后边因距离太近易被发觉,距离太远又会失掉敌人。
但是他还未来得及实现自己的意图,刚向前走了不远,就听“嗖”的一声,从路旁的枯草丛中蹿出一个人来,手持一把雪亮的尖刀,一言没发,径直向他猛扑了过来。
张明幸亏精神上早有提防,在裴原的刀子眼看就刺到他时,他机敏地一个箭步蹿出去老远,使裴原扑了一个空,闹了一个大趔趄。当他站稳了再想向张明刺去时,张明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并威严地命令道:
“站住,不许动!”
裴原见势不好,刷的一声将手上的尖刀向张明投了过去。张明急忙一闪,而特务便乘势钻进干枯的蒿草中逃跑了。张明怕惊动特务老头,没有开枪,也无意去追,而警惕地继续向老头追去。这时老头已经跑了很远,他费了好大劲才赶上,可是尽管他十分小心,由于特务走几步就停下往后看看,有时干脆停下不走,偷偷地注视着后面,因此很快地便被特务发现了。
“笨蛋,饭桶,废物……”特务老头知道裴原暗杀公安人员未成,十分恼怒,一边慌张地走着,一边暗暗地骂着裴原。这时,裴原已经一口气跑回到“一只眼”家里,正在报告“胜利完成任务”请功领赏,根本没有说出真相。他知道用不着在这时自己去找死。
特务又走了一段路,一看快到市内了,但是怎么也摆脱不掉张明,便心生一计。他从兜内掏出无声手枪,试了试机头,检查了一下枪膛里的子弹,蓦地转过身来便迎着张明走去。
张明见特务突然转身向自己走来,由于事情过于突然,心里不免一时有些惊慌,但很快地就镇静下来。“他为什么无所顾忌地往回走呢?”张明思忖着,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想起了仿佛在一本苏联侦探小说上有这样一个教训:一位年轻的侦查员,在一次追缉一个狡猾的特务时,那个特务见无法摆脱追踪,便突然转身向公安人员迎面走去,而那位年轻的侦查员由于缺乏经验,当特务走近时措手不及便被杀害了。
于是张明警觉起来。在特务还未走近时,他便急忙隐藏到路旁草丛里去了。这时狡猾的特务知道张明已经识破了他的企图,便又转身向回走去。张明随之又跟了上来。当他发现张明又跟踪在后面时,便突然转身朝张明射击了两枪。枪打得很准,张明来不及躲闪,第一颗子弹从他的左腋下穿过,把棉衣透了一个洞,只差一点没有打中;第二颗子弹把大腿擦破了一块皮。张明怕特务连续射击,立时还击了两枪,枪声划破了寂静,在空中回**。他虽然故意未有击中,但特务听到枪声,因离市内很近则显得十分慌张,不敢相持,急急忙忙向市内跑去。
这时市内虽然行人稀少,但因建筑物较多,特务则利用这个方便条件东走西拐,尽量设法甩掉张明。张明也利用了建筑物的方便,监视得更加巧妙。
在好长时间内特务都未有发现张明,以为摆脱了跟踪,便朝A矿的住宅区走去。但是,到了住宅区他并不径直回到住处,而来到了A矿职工俱乐部的门前。他看看手表,差两分10点,俱乐部内还正在演戏,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因为这是职工业余演出已经快要散场,所以俱乐部管理员并未拦阻。
特务进了俱乐部,本能地顺着门窗往外一望,在俱乐部门灯的光亮下,忽然看见了张明也朝俱乐部这边走来。暗叫一声“不好”,便匆忙钻到场内去了。
张明走到俱乐部门前,向管理员问道:
“同志,方才有一个白胡子高个老头进里面去了吗?”
“嗯,有一个。”
“场内在演电影吗?”
“不,是职工业余汇演。”
张明立即走了进去。但他马上又转了回来,向管理员出示了证明,然后以请求的口吻说道:
“请您帮助一下,在我未出来以前,如果那个老头走出去时,请你立即向里面喊一声‘文生同志,外面有人找’,就行了。”
“好吧,我一定办到。”管理员看过证件后保证。
张明从兜内掏出一副茶镜和口罩戴上,然后便走入了场内。
场内坐满了观众,都在注意地看台上的表演。大厅内的电灯通通是关闭着的,只有台上灯光通明。张明见场内灯光暗淡,不好寻找,便去检查了楼上和楼下的厕所、窗户、太平门及后台。在这些地方都没有发现特务溜走的痕迹。然后他便放心地在场内悄悄地绕了几圈,未有发现特务踪影,到门前问了一下,特务还未走出去。于是便去找俱乐部主任。主任告诉他,还有一刻钟左右就要散场,他考虑现在打电话请求派人已经来不及了,便向主任请求散场时不要开太平门,让观众完全从正门走出。可是主任开始时无论如何不答应,张明费了好大的劲才算把他说服了。
“好吧,既然确实非常必要,我同意了。”主任最后表示说。
然后,张明便走到门口去。管理员告诉他,那个老头仍然没有出去,张明甚为高兴。他焦急地等待着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