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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战(第2页)

于是她又继续说下去。

“我家里还有一个姓卞的,叫卞文琪,江苏扬州人,英国剑桥大学肄业,也是学化学的,一向跟着先父学习深造,顺便做先父的秘书,他家里很有钱。在以前,一向他的品行学问都很好。先父五十八岁,他才二十九岁,他同先父好像父子的情感一样。我们在告岭的房子、装备机都是他办的。我们到告岭来,他也跟着来,在此地大家本来都过得很好。自从去年冬天,先父到广西去了一次,不幸的命运就开始降临到我家。先父不知道是受什么人的怂恿,说是广西云南一带苗人有不少的神秘事件,比如种蛊、毒箭等。如果能用化学法研究出来,很可以替中国化学史上开辟一个新篇章;又说是那些几千年没有人到过的原始森林,有许多人类从未见到过的有毒汁的花草,发为瘴气,等等。许多神话传奇打动了先父的心,先父在去年十月出门去,先到南京办一切必要的手续,乘飞机到重庆,转往桂林,由桂林单独出发,深入广西西部苗区,那些从来不被人注意的县份:凤山、田西、西林,随时都有信来,报告一路平安,叫我放心。”

“在告岭离我家不远,有一个孔家庄院,主人孔锡侯恐怕夏先生现在已经晓得这人了。他是一个大商人、大地主,他为人极其灵活聪明有才干,对人更诚恳有礼貌,我们两家渐渐相熟,时常来往,先父也很喜欢他这人,大家都处得很好。去年十月,先父乘飞机到重庆,忽然在重庆遇到孔锡侯。因为重庆也有他的商号,他是时常去看着的。后来更凑巧,先父要到桂林,孔锡侯也要到广西开阔他的商业的新领土。到桂林之后,他坚决劝先父不可深入苗区,必有危险。先父那时已到广西,怎肯半途而废,一定要去。孔锡侯这人真是忠义心肠,他劝先父无效,就坚决地陪先父一同去。他说:他深深担忧这一位世界闻名的学者在苗区遭到意外,他应该努力陪送保护着这一位世界闻名的人,这在他自认为是一件光荣的事,同时他自己也可以增加见识。夏先生,这一趟幸亏有他同去,否则,先父险些不能够生还呀!”

夏华乘机插入问句:“这些情节,都是尊翁来信里讲的吗?”

“是的!”她接着继续报告,“夏先生,我们晓得苗族是个总名称,细细分辨,还有那些什么瑶、侗、黎、彝各族,有许多归化了,就是熟苗;有许多还停留在半原始状态,是些生苗。去年十一月里,有些生苗看见先父到处考察,引起他们的怀疑,忽然暴动起来,把先父打伤掳去,一铁棍打中后脑,受伤很重。孔锡侯同去,膀上也受了一刀,究竟他年轻力壮,逃出来了。他逃出来后,打一封很长的电报告诉我经过情形,叫我不要忧急,他一定要把先父设法救出来回家。那时候我真急得要死,同卞文琪商量,姓卞的又有什么办法呢?好在随时都和孔锡侯有电报联络。电报来,都在报福镇,姓卞的每天到报福镇去一次,专去看有没有电报,有就带回来,一直延迟到今年二月,孔锡侯的电报来,才说是把先父救出来了,花了不少的钱赎回来的。在桂林,在长沙、汉口,都经请医生看过,医生都说:生命是没有危险,只是神经受了重大损害,必须在家长期休养,三个月、半年可以复原。到二月中,孔锡侯陪送先父回到告岭家里来了。我一看到,哭都哭不出来,那样子真正不成样子,我简直不能认识,简直狼狈得像换了另外一个人似的。身上衣服自然一塌糊涂,带去那些行李仪器统统丢光,满面胡须,憔悴狼狈,说不出那一副难过的样子。话也不能说,口齿不灵活,声音也发岔音,行动要人扶,怕光线,一到家就上床睡觉。孔锡侯一直是安慰着我,叫我不要难过。他说先父只要休养些时候,自然会恢复原状的。我心里真是感激这孔锡侯,他又把在苗区遇险的经过仔细讲给我听,真是怕人。从此以后,先父是不分昼夜都睡在**,房里的光线要很暗,孔锡侯帮我布置,窗子都用黑绸布帘挂起来,挡着阳光,连吃饭都不下床,只在床头坐起来吃。有的时候,我和先父谈家常琐事,先父的脑筋真受伤了,过去的事有时忽然想起,有时就茫茫全不记忆,只要用脑筋一想,人就要昏过去,我也不敢常去烦他老人家。这是回来以后的情形。”

她说到此地,略微休息一下。室内凝神静听的各人木木地互相交换一次眼光。夏华向她建议道:“请任小姐再谈一谈卞文琪。”

“是的。”她继续道,“现在就要讲到卞文琪了。这卞文琪,本来呢,凭良心说,实在是很标准的一个青年。自从这一次先父受伤回来之后,他也许是因为这事受了刺激,忽然渐渐神经失常起来。他以前本是住在我家里,先父出门去,家里没有人,他要避嫌疑,搬出去住在一个乡下人家里,每天早上来做研究工作,下午回去。这次先父受了伤回来之后,他先是忧急,不久就发生性情上的变化,脾气忽然暴躁。以前他虽有一种刚强的个性,但是至少外表上修养得很温和,现在修养全没有,暴躁得常常和别人起无谓的冲突,越来越厉害,甚至动武打架,更有时会动刀拼命。这种行为,在他以前是根本不可能想象的。我只好同孔锡侯商量,写信到他扬州家里去,叫他家里派人出来,把他接回去,但是始终没有回音。后来,姓卞的又起变化了,不但脾气暴躁,行为又极端不规矩起来,有时向我无礼举动,胡调纠缠;有时向乡下女子随意调戏。

“幸亏我们那一带大半是孔家的佃户,孔锡侯早已关照过:叫大家见了姓卞的要多多避让,说姓卞的有神经病,实在不错,卞文琪实在有神经病了。前几天,他神经病发,拖一条门闩打到一个农夫家里去,打得一塌糊涂,又是孔锡侯出面拿出钱来替卞文琪赔偿人家损失。这件事刚发生不到两三天,卞文琪又拖了门闩一路打到孔家庄院去,孔锡侯再也不同他客气了,把他捉住,锁闭在一间屋子里,一面再去信叫扬州他家里快些派人来。当然,人家还会再同他客气吗?”

“现在就要说到今天的不幸事件。最近这几天以来,先父身体休养一个多月,渐渐好些,能够出来走走。昨天他听说卞文琪打到孔家,被孔家捉住关起来,很不放心,今天中午,忽然有个佃户把孔锡侯喊去有事。他要是不为这件事走开,先父也许不会遇到危险的。他一离开,我们还没有注意,卞文琪虽然是一个疯子,先父同他隔着窗子讲话,总不会有什么危险,不想我们还没走近,卞文琪这不要脸的东西,竟光着身体不穿衣服从窗子里跳出来,我吓死了,只顾得掩面逃走,他口中不晓得骂些什么,一举手掷过来一把尖刀,就打在先父头上,从太阳穴刺进去……”她说到此,不能再讲下去,竭力忍耐着悲伤,低下头,用手帕揩泪。

室中寂静片刻,夏华首先站起,伸一伸腰:“任小姐所说的真是详尽至极了,我们非常感谢。军长,这不是一幕很危险的阴谋吗?”

“是的!夏先生所预测的一一都符合逻辑了。”

“我自己有危险吗?”任璞清含着眼泪,不安地问。

“等一等我告诉你。”夏华说着,走到桌前,取起笔纸,俯身在桌上写:“宁国县政府钧鉴:马盗首领尤大力顷已在此地格毙,请即派员前来验明正身,并请先行电示其越狱详情为何,全衔启。”

他把这稿子递给沈万鹏:“这电报请军长马上发出去。”

沈万鹏看了看:“哦,这电报上午已经发出去了。”

夏华把稿子团成一团,丢在纸篓里去。转回身向任璞清道:“小姐请问你一句,孔锡侯和尤大力有什么纠葛吗?”

“尤大力?尤大力是什么人?过去没有听过这名字,孔锡侯从来也没有提到过这个名字。”

“自从令先尊回来之后,孔锡侯一向在家,没有出门吗?”

“时常出门,到附近的地方去:杭州,金华。”

“今天中午发生不幸事件,下午他出去没有?”

“出去的,到报福镇买棺材。”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大概就要回来了。”

夏华严肃地警告她道:“任小姐,你现在的确很危险!孔锡侯在用阴谋破坏你的家庭。他的阴谋分三方面:一、用药物使卞文琪迷失本性,使他变态疯癫,这是孔锡侯除去他的情敌;二、他借刀杀人,除去一个主婚人;三、他努力做作,使你对他发生好感。你明白吗?否则,卞文琪关在一间屋子里,怎么会忽然破窗跳出?尤其是:怎么会有一柄尖刀?这不明明白白暗中布置的吗?”夏华回头问沈万鹏:“你有军医吗?”

路英风在旁代答道:“有的,有很好的军医,是留美的医学博士。”

夏华紧张地问:“现在可以让任小姐回去了,但必须请军长派三五个士兵去保卫,我和正方、士杰也到任公馆去保护。另外,请英风兄用突击的方式把卞文琪救出来,请军医治疗。但是,”他深思着,在室内踱步,“最困难的是,这些都不能成为具体的罪证,来逮捕孔锡侯。”

她已款款盈盈地站起来。

夏华止住她道:“且慢!军长,也许是我的神经过敏吧?我感觉到,现在的局势一切很平静,这是不是暴风雨前暗中酝酿?我深深感觉到:目前事情已经非常危险,阴谋的最后一幕,马上要爆发了!”

沈万鹏挺直他精短健壮的身体,目光炯炯地说:“怕什么?文有文对,武有武对,文有你,武有我,怕什么?”

“刚才我说,请军长派三五个弟兄,太少了,派两排人到一连人?”

“照办!”

夏华招呼郭中、文雄:“走吧,不要让任小姐在此地多耽搁了。”

郭中、文雄都站起来,郭中道:“我们两个短枪,怕不中用,向军长借三支卡宾枪。”

“好的,”军长刚毅地答道,“路同志领二位去挑选。”

夏华又吩咐路英风:“把卞文琪救出来,要突击地冲进去抢人,要紧要紧!”他又向沈万鹏:“请派一排步兵,两排骑兵,感谢之至。”

军长不答,咬着口唇大步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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