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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西南行(第1页)

昨日西南行

这两天,仍在做项目的扫尾工作。比如章节划分、统一体例、校对注释等。但现在的感觉确实已经不同。——前段时间太过焦虑,好像前额上方已经被逼出了白发。现在心情轻松,会常常抬头看看窗外的远方,并双腿折叠在椅中摇晃,像满身硝烟的士兵吹着口哨打扫战场一样。这是一年来少有的感觉。

正是在抬头望向窗外的当口,看到了两个民工悬在对面楼壁的半空中。他们正将已被风雨侵蚀成棕色的墙体重新刷成红色,显然这是为了今年夏季的奥运会。谈起这奥运会,就让人满心窝火,就像一只苍蝇粘在喉管的内侧,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但现在我不想谈奥运,因为我还有其他的思路。还是暂且将这个让人不高兴的话题按住。先把昨天的事情说完。

昨天。对,昨天太阳很好,不像刚才探头向窗外,看到灯光下的水洼里有点点水花溅起。这水花很重要,它证明了三件事:一、天正在下雨;二、我的眼力不错,竟然能从七楼看到遥远的地面,当然是戴着眼镜;三、今晚一直听到旁边马路上有很响的车轮飞驰的声音,现在明白了,下雨天,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比平常要响。

怎么一不留神又回到今天了?可能是当下的事最容易引起人的记忆。或者,人已渐老,记忆力日衰,所谓昨天往往眼前一闪便化为虚无。但不管怎样,在今晚,我好像一直在玩着一个童年的游戏:一直想将橡皮筋拉长再拉长,但一不留神,它总是重新弹回原初的模样。是的,人在精神领域也是如此:总想让记忆充分沉入过去,让想象延伸向未来,但对于一个庸人而言,他缺乏智者超人的记忆力,也缺乏诗人波谲云诡的想象力,所以他铁定只能生活在当下,像卖菜的商贩总是盯着眼前几棵可怜的菠菜一样。

怎么能够回到昨天呢?是不是需要一些诱因,比如泡上一杯茶或燃起一根烟?不行,今晚我已经决定不这样做,因为刚才还有一个朋友发短信来,说臭读书人总是很矫情,屁大的事总是要首先给自己制造情调或情境。这种讲法因为太击中要害而让人心生抵触。所以比如茶杯中茶叶漂浮的丛林、烟雾中升腾起的迷离的幻境等一切小资的或酸溜溜的东西,今晚都准备毫不客气地拒绝。

其实回到昨天的方式很简单。一个简单的诱因是:下午搜寻钱包,里面的百元大钞少了数张。钱包对男人很重要,当然对女人也很重要,所以这句话好像是废话。但男人和女人对钱包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一般来讲,男人的钱包装在后面的裤兜里,女人的钱包放在手袋里。男人这样放钱包是为了方便,女人这样放钱包是为了不影响身段。但不管因为什么,男人女人对钱包的感觉一定不同——男人的钱包紧贴着身体,他会对钱包的厚度产生直接的感觉。

今天就是这样,感觉到悬在裤兜里的钱包明显薄了,与过去和身体相互挤压产生的厚实而坚强的感觉大大不同。这种厚薄的变化对男人来讲确实重要,它决定着遇事是选择有所行动还是无所行动。囊中羞涩,说明包中没银子会让人遇事羞涩起来。这种羞涩对人的精神状况有致命影响。

所以今晚,我还是准备借银子这个锐器刺穿记忆,让自己穿行于昨日的经历中。就像面对一个需要投币的机器,只需一枚硬币的置入,它就马上顺利运行。看,此时此刻,我已经回到昨天了。

昨天早上八点,给自己安排了一堆往北京西南方向要做的事情。为什么选在昨天并方位西南,唯一的原因就是手头的活忙完了,和是否黄道吉日或开运方向无关。

先去了汽车修理厂,车的水箱一直漏水,要修一修。这个厂在西四环外,去那里,主要是车铺的老板人挺实在。初来乍到,对北京人还不能平均地使用信任。所以选中一个自认为值得信任的人,要咬住不放。

第一站就出了问题。老板亲自下手,一检查说车的缸体裂了,要换一大堆零件,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计算器一阵乱敲:全部修好工期一周,费用2700元。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关键我下面安排好要做的一堆事还没有办,不能就这样将车扔在那里。于是与老板商量,还是先将事情办完,再让车在这里慢慢住院。于是预交了1500元零件费,驾起病歪歪的破车,再次起程奔向更遥远的西南。

更远的西南是此行的第二站,沿小屯路往南上京石高速,顺京石高速至良乡。良乡路段阎村出口下路,右拐、左拐、调头、直行、再右拐、调头,再左拐,到了。目的地是首发集团运输枢纽什么的,里面有个地方叫华宇物流。

这里有武汉寄来的一批货,收货人就是在下。收货单上的地址写着北京,但这个北京着实太大,算了算,距我的住地至少有一百公里的路程。就像我说把货发到俄国,收货人住在加里宁格勒,货却到了海参崴。这种距离,确实让人感觉迷茫。但不管怎样,货收到了,装进后备厢里,出发去第三站。

西南之外还有西南,所以西南是无穷尽的。正是因此,第三站是比良乡更遥远的西南。那里有一个小镇叫窦店。窦店应该姓窦的挺多,但可能也不一定。我去过很多乡村,比如陈村、马庄、王店、李楼,等等,但在这些村、庄、店、楼里,姓陈的、姓马的、姓王的、姓李的往往少之又少,这是为什么?显然,是因为这些陈、马、王、李烟火不旺,慢慢绝了,或者外迁了,最终鸠占鹊巢,被异姓作了此方土地的继承人,于是这村、庄、店、楼前面的前缀,成了标明陈、马、王、李们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符号性印记。

第三站窦店的高速路旁有一个服务区,那里有修车的、加油的、买零食的,等等,但修车、加油、买零食都不是我来窦店的目的。我来这里是办一种叫“进京通行证”的东西。这薄薄的一张纸,对外地进京的车辆很重要。不然被警察逮到,立马罚款200元。

在下一贯是良民。虽然一年多没办通行证,也一直在市内开车横冲直撞,但每当看到警察,就莫名地心虚。这种心理感觉,是在下心存善念的有力证明。其间,为了一个心里坦然,多次发誓要返回进京的端口将这进京证办了,但更多次是懒惰战胜了心虚,于是就一边心虚一边做贼似的在市内穿行。但今天不同,从提货的阎村到窦店,只有短短10公里的路程,一脚油门踩下去,也就到了。所以,我决定不妨做回良民,以后遇到警察,也可以体验一下心红胆壮、大摇大摆的快感。

行车证、驾照从进京证办理处的窗口塞进去,矮胖的小伙子表情狠嘟嘟的,很警察。他看了一遍,又将这两个小本本交给对面的警察。对面的警察可能因为老了,面色相对和善,说话也透着京腔京韵的礼貌。人之将死,其言亦善。这是我一分钟之后得出的结论。

那么,在这一分钟之前发生了什么?一般而言,我们生活中的分分秒秒总是倏忽即逝,并不需要去为这片刻、散碎的时间下什么结论。但昨天的那一分钟不同,这个结论被我残忍地下了。现在,我突然有种别样的想法,就是要在时间的湍流中挽救回这一分钟,让它因某一事件的填充而变得丰盈——老警察笑眯眯地说:“你的车没有年检,按规定,罚款200元。”然后又说,按规定,没年检的外地车辆不准进北京市,看你千里迢迢,从外地跑到这里,不让你原路返回了。下次注意。

跑了近两百公里,主动上门向警察交了罚款。当时感觉只有网络上的两个字加上清宫戏里小女子常说的常用词:我晕,我冤。从来没有办过什么进京证,开着这个外地牌照的车在北京市晃了近一年,从来没被警察逮到过,这次善念一动,要做回良民,不想落了个自投罗网的下场。

不晕、不冤,又会怎样?

早先零件费预支1500元,现在又被抽走了200元,钱包进一步减少了它的厚度,但罚款两百也没有换来一张几乎没什么用的进京证。开了罚单,我说:“这回该给我进京证了吧!”老警察拿出一个进京证,指着背面的第××行说:“你看,上面明明写着,不经年检的车辆,不准进京。我现在发给你进京证,这不正好违犯了上面的规定?”老警察可能没学过逻辑学,但这并不妨碍他说话逻辑严谨,三段论用得圆熟。但很显然,他越是逻辑,我越是感到深度地眩晕,更刺入骨髓深处的冤。

此时此刻,突然想起窦娥了。不知道这小名叫作端云的背运女子是不是老家窦店的。果真如此,昨天就算走了一趟冤人的故乡。但是,这窦娥好像并不是窦店的。古书上说,她爹窦天章是长安京兆人,那她也算长安京兆人了。后来,她被她爹在楚州抵给了蔡婆婆,那她的户籍应该在今天的淮安。

这样一考证,窦店就轻易与窦娥摆脱了瓜葛。但是,管它呢!反正今天我在窦店冤了一次,并因此想到了这个姓窦的女子,我可以宣布这就是瓜葛。同时,作为一种自由的书写,作为一种非历史的叙事,就算我今晚强行让窦娥移家窦店,甚至让窦店的男们女们、鸡们狗们,都化成满天乱飞的“豆子”和“娥子”,哪个又能管得着?

这就是昨天的西南行。从管理处的门口出来,看看表,正好十二点。

《易》云:“利西南,往得咎。”看来昨天的西南行是注定“得咎”的。《易》又云:“拘系之,乃从维之。王用亨于西山。”看来西山才是开运的方向。那不妨下午去逛逛西山?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

2008。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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