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坐在案前,困得点头的江婉柔,陆奉皱起眉头,掌心抚上她的脸颊。
他的手似乎刚洗过,有种潮湿的黏腻,又很冷,叫江婉柔一个哆嗦,惊醒了睡意。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给他宽衣。
“有话想跟你说,睡不着。”
夜晚依然寒冷,陆奉的衣袍外覆着一层霜寒,江婉柔照例给它挂在衣桁上,眼尖的瞧见,袍角沾染着点点血迹。
她眼神一黯,什么都没说,照常给陆奉松头皮。
陆奉合上眼眸,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沉。
过了一会儿,他道:“有何事?”
他特意留了话,她等到现在,陆奉即使心绪沉重,也准备听一听。
江婉柔低声问:“听说今日,夫君去处决陈贼?”
陆奉身体一僵,在寒风中沉下的怒火又骤然升腾。
陈复彻底死了,死得透透的,他亲手斩下了他的头颅,把他的身体剁成肉泥,也算为当年那个孩子报了仇。
陈复当然不甘心,他韬光养晦多年,未曾一展宏图,屡次败于陆奉之手。或许他知道这次必死无疑,陈复看着陆奉睥睨傲然的模样,恨之入骨。
父王当年被齐帝老儿逼死,他今日亡于他的子嗣之手,凭什么!凭什么天下间的好事都叫姓齐的占了!
陆奉率铁骑踏平半个草原,如今正是春风得意时,陈复偏不叫他好过。
他就是死,也要恶心他一回。
“齐王,哈哈哈,好一个齐王。”
“任你战功赫赫又如何,你知道吗?你那美人王妃在别的男人身下辗转承欢,叫得销魂极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死前能尝一尝王妃的滋味,我陈复死而无憾——”
陆奉的刀很快,一刹那,陈复的头颅和身子分离,一道血柱喷涌而出,渗入大牢的青石板缝里。
陆奉不会蠢到相信陈复的话,但事关江婉柔,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被掳走那段日子,他从来不过问。不是他豁达到不在意,相反,他在意极了。
当初下江南,他连沾染着她的气息的一块玉佩都不允让旁人染指,更何况活生生的人!
但他知道,这不能怪她。反而是他的疏忽,让她遭受无妄之灾。
他没有问出口,但此事一直是他心里难以拔出的一根刺。江婉柔对他的隐瞒,裴璋明里暗里的解释,如今再加上陈复不知真假的胡言乱语,彻底点燃陆奉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