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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华正史第一本纪(第1页)

一、中华正史第一本纪

司马迁编撰《史记》,首卷为《五帝本纪》,五帝之首是黄帝。司马迁这样做的理由,在该卷之末“太史公曰”中有所解释:

学者多称五帝,尚矣!然《尚书》独载尧以来;而百家言黄帝,其文不雅驯,荐绅先生难言之。孔子所传宰予问《五帝德》及《帝系姓》,儒者或不传。……予观《春秋》《国语》,其发明《五帝德》《帝系姓》章矣,顾弟弗深考,其所表见皆不虚。《书》缺有间矣,其轶乃时时见于他说。非好学深思,心知其意,固难为浅见寡闻道也。余并论次,择其言尤雅者,故著为本纪书首。[4]

司马迁虽然承认五帝的事迹或者“难言”,或者“不传”,或者内容“缺有间”,但是仍然坚持认为“其所表见皆不虚”,因此“择其言尤雅者”为五帝撰写了本纪。

在中华传统文献中,《史记》是影响最深远的经典之一。但是,作为该书开篇的《五帝本纪》,由于所述对象时代久远,其史料是否可信,在司马迁之后成为长期争论的问题。尤其自20世纪初以来,许多学者对《五帝本纪》提出质疑,其中黄帝更是受重点批判乃至被否定的对象。

不过,黄帝的影响甚为广泛,早就超出史学讨论的范畴。如今的黄帝,已经从神仙偶像与历史人物之中超脱出来,升华成为中华民族人文初祖形象,是深入海内外人心的文化符号。因此,继续讨论黄帝形象的问题,仍然具有现实意义。作为人文初祖形象,是由黄帝的历史人物形象放大与推广而成的;而作为历史人物的黄帝形象,则脱胎于上古传说。所以,讨论与黄帝相关的问题,又不得不回到原点,再议以往对于《五帝本纪》的批判。

深受西方史学熏陶的史学大师陆懋德先生是否定《五帝本纪》的代表,他认为:

司马迁既非黄帝时人,而其作《史记》所述之黄帝事迹,又未说明材料出处,而并不见于上古记载,则其来源不明。最多亦只是杂钞周秦人传说,自不能谓为原料。此因所谓原料者,本有同时代的人所留遗之义。《史记》于黄帝事迹,既未说明所用的是何人材料,吾人又焉知其所用者为同时代,或非同时代。[5]

陆懋德先生还认为:

吾人试取《史记》首篇《五帝本纪》为例如下:此篇是真本,作者是司马迁,作成于汉时,写定于汉京,已无问题。但此篇之材料不是得之观察,而是得之传闻,且其传闻是取之于《五帝德》《帝系姓》及《尧典》《舜典》等书。前二章已言史料须用同时代的记载。今考《五帝德》《帝系姓》,今在《大戴礼》内,是汉初作品;而《尧典》《舜典》,今在《尚书》内,是周末作品,皆非五帝时的同时代的史料。如此,则《五帝本纪》之价值自见。价值如此,则此篇之不足为信史,不问可知。[6]

陆懋德先生指出,《五帝本纪》的材料得之于“传闻”,而这些“传闻”都不出自“五帝时的同时代的史料”。他从文献产生与发展的角度出发,运用史源学的原理加以分析,认定《五帝本纪》“不足为信史”。

陆懋德先生似乎从根本上颠覆了《五帝本纪》,但是我们不得不说他忽略了司马迁所处的时代背景。由于西汉距离上古已经久远,口头的“传闻”很可能会变得模糊或者发生扭曲。由于五帝时代处于文明的早期阶段,是否有当时的文献流传下来已很难说;即使有相关的文献流传下来,也必然是非直接的,数量很有限的,而且往往是遗存在其他后世文献中的。所以,作为司马迁本人,肯定不能直接“观察”到五帝时代的情景。他撰写《五帝本纪》时,只能从“传闻”之中提取史料,或者转述他所能见到的间接的文献记载。而他听到的传闻与见到的文献也必然是模糊的,甚至是扭曲的。至于五帝之首的黄帝,相关史料必然甚为稀缺,即使有所流传,也往往遗存在后世文献中。但是,缺乏文献,不等于没有历史。陆懋德先生的看法值得商榷。

实际上,人类没有文献的历史远比具有文献的历史漫长得多。不能因为缺乏文献就不去考察上古历史,陆懋德先生就曾这样主张过,他在批判顾颉刚提出的“层累地造成的中国古史观”时指出:

在西国,凡研究上古史事,纯为考古学家之责任。历史学家不必皆是考古学家,故作上古史者必须借用考古学家所得之证据。今顾君仅作文字上之推求,故难得圆满之结果;然此因吾国考古学之成绩不良,不足以为顾君之资助故也。[7]

陆懋德先生还指出:

顾君所标之治史方法虽极精确,然如尧、舜、禹等均为历史前(Pre-historic)的人物,终当待地下之发掘以定真伪,实不能仅凭书本字面之推求而定其有无者也。余甚愿顾君能用其方法以治周以后之史事,则其廓清之功有益于学界者必大于此矣。顾君之书虽未求得结论,而三千年以前之尧、舜、禹者,其存在已受其影响,而其地位已感其动摇,则此书势力之大亦可惊矣。[8]

陆懋德先生在称赞顾颉刚先生治史方法极精确的同时,对他的上古史理论做了严厉的批判。这番批判是中肯的,但却使陆懋德先生自己关于《五帝本纪》的言论陷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尴尬境地。既然尧、舜、禹“终当待地下之发掘以定真伪”,那么黄帝、颛顼、帝喾也就应该“待地下之发掘以定真伪”。既然五帝都应该“待地下之发掘以定真伪”,为何司马迁笔下的《五帝本纪》就一定“不足为信史”呢?

对于传闻模糊和文献稀缺造成的困难,司马迁还是充分认识到的,但是他并未知难而退。为了探求真知,司马迁曾经“西至空桐,北过涿鹿,东渐于海,南浮江淮”,到达黄帝及尧、舜等活动过的区域做广泛的考察,并且亲自采访各地的长老。为了“心知其意”,他曾经遍览《五帝德》《帝系姓》《尧典》《舜典》等文献。最后,司马迁将他所能听到的传闻和他所能见到的文献相比照,终于得出二者“近是”的结论。《五帝本纪》正是经过司马迁如此“好学深思”之后才完成的。

司马迁所处的时代,没有现代发达的科技手段,却能够寻找到在口头上还流传着五帝故事的相关地区与相关长老,这是现代的历史学家不可能再得的机遇,所以是非常宝贵的。如果真的要否定《五帝本纪》的价值,就必须具体地分析《五帝本纪》的内容,才能够找到它的要害或不足之处,而不应借史源学的原理一言以蔽之。

与陆懋德先生不同,清末民初的政论家梁启超是直接针对《五帝本纪》的文字加以批判的。他言辞激烈地指出:

带有神话性的,纵然伟大,不应作传。譬如黄帝很伟大,但不见得真有其人。太史公作《五帝本纪》,亦作得恍惚迷离。不过说他“生而神明[9],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这些话,很像词章家的点缀堆砌,一点不踏实,其余的传说,资料尽管丰富,但绝对靠不住。纵不抹杀,亦应怀疑。……无论古人近人,只要带有神话性,都不应替他作传。作起来,亦是渺渺茫茫,无从索解。[10]

梁启超的看法并非没有道理,他在文中引述的“生而神明”等词句,是司马迁对于黄帝智商的称颂之语。这番话显得空洞不实,似乎给人以“不踏实”的感觉。但是,《五帝本纪》中《黄帝本纪》的大部分内容却并非如此,所以梁启超所谓“绝对靠不住”的话未免流于绝对;而且,梁启超的抹杀面也过于宽泛,远不止于黄帝一位。对此下节再做详论。

其实,作为古史辨理论的倡导者,顾颉刚先生对于司马迁当时面临的难处倒是颇能理解的,所以他的观点不像陆懋德和梁启超那样激烈。他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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