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从中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姜欲晚的表演天衣无缝,那纯粹的震惊和恐惧,让她暂时打消了疑虑。
“哼,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太皇太后语气冰冷,“皇帝如今疑心已起,哀家与他,早已是水火难容。姜晚,你既然选择了哀家,就要明白,皇帝……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要想办法,获取他的信任,探听他的动向,尤其是……他对哀家的态度和计划!”
她终于图穷匕见,明确下达了指令——让她做间谍,对付周煜!
姜欲晚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露出挣扎和恐惧,最终化为一种认命般的绝望,低声道:“罪妾……明白了。只是陛下心思深沉,罪妾恐难胜任……”
“哀家会教你,也会给你必要的支持。”太皇太后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诱惑,“只要你忠心办事,待事成之后,哀家保你荣华富贵,甚至……那苏家的秘密,哀家亦可与你共享。”
威逼利诱,双管齐下。
姜欲晚“顺从”地低下头:“罪妾……遵旨。”
离开慈宁宫,姜欲晚的心沉甸甸的。太皇太后已经亮出了獠牙,逼她站队。而德妃提供的秘辛,如同悬顶之剑。周煜的疑心,更是如影随形。她此刻如同走在三根钢丝上,任何一根断裂,都会坠入深渊。然而,极度危险之中,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计划,却在姜欲晚脑中逐渐成型——她要利用这错综复杂的猜忌链,导演一出戏,一出让太皇太后和周煜的矛盾彻底爆发,而她能从中金蝉脱壳、甚至火中取栗的大戏!这需要精准的时机,完美的演技,以及……一点运气。而第一个需要点燃的引信,就是德妃。她该如何“不经意”地,将那份关于云嫔的“疑点”,送到周煜眼前,却又撇清自己的干系?夜色中,姜欲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决绝的弧度。
引信惊雷
从慈宁宫回来,姜欲晚(姜嫔)的心如同被浸在冰水里,又架在火上烤。太皇太后的獠牙已露,逼她做双面间谍,这几乎是将她往死路上推。周煜的疑心如同悬顶之剑,德妃的“秘辛”更像是一把不知会刺向谁的毒刃。
绝境之中,唯有险中求胜。她那个疯狂的计划,核心在于“借力打力”和“祸水东引”。她不能亲自去揭发太皇太后,那无异于以卵击石。她需要让周煜自己“发现”真相,并且这个“发现”的过程,必须看起来与她姜欲晚毫无关系,最好是源于太皇太后自身的“失误”或内部矛盾。
而德妃,就是点燃引信的最佳人选。她既有动机(自保、争权),又有渠道(在宫中经营多年,有自己的人脉),更重要的是,她主动递来了“刀”。无论德妃真实目的是什么,姜欲晚都可以利用这把“刀”,只是握刀的手法和刺出的方向,需要由她来掌控。
接下来的几天,姜欲晚表现得异常“安分”。她深居简出,每日不是抄写佛经,就是在小花园里修剪花草,一副潜心静思、与世无争的模样。对周煜派来“探望”的高无庸,她言辞谨慎,只表达对陛下恩典的感激和对目前平静生活的珍惜,绝口不提太皇太后或任何敏感话题。这种低调,反而让周煜的疑心稍减,觉得她或许真的被吓住了,只想安稳度日。
然而,暗地里,姜欲晚却在精心编织一张网。她需要创造一个“偶然”的机会,让德妃“意外”获得一些关于云嫔之死的“蛛丝马迹”,并且这些线索要指向太皇太后,但又不能太直接,以免引起德妃的怀疑或周煜的反弹。
机会出现在一次宫廷内务府组织的、各宫主位参与的对先帝妃嫔陵寝进行例行祭扫的事务中。按制,已故妃嫔的陵寝由内务府统一管理,但一些有子嗣或位份高的妃嫔,其陵寝的日常维护和祭扫,有时会由其宫中旧人或关系亲近的现任妃嫔代为留意。云嫔作为皇帝生母,虽早逝且位份不高,但因其特殊身份,她的陵寝情况,偶尔也会被提及。
姜欲晚“偶然”从两个负责整理旧档的内务府老太监闲谈中,“听到”了一个消息:云嫔陵寝的守陵人换了一个,据说是太皇太后身边一个老嬷嬷的远亲。这本是小事,但姜欲晚却“留了心”。
她没有直接行动,而是选择在一个午后,当德妃前来“探望”她,看似闲聊宫中琐事时,姜欲晚“无意间”提起了这件事,并带着一丝天真的疑惑说道:“……说起来也怪,云嫔娘娘陵寝那般偏远清冷,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常年礼佛,心怀慈悲,竟还如此挂心,连守陵人的亲眷都关照到了,真是仁德。”她语气单纯,仿佛只是感慨太皇太后的仁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德妃的瞳孔瞬间收缩!太皇太后插手云嫔陵寝守陵人的安排?这绝对不正常!云嫔是太皇太后的“眼中钉”,她怎么会好心关照其身后事?这背后必有蹊跷!这很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德妃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面上不动声色,又闲扯了几句便匆匆离去。她知道,必须立刻派人去查那个新守陵人的底细,以及云嫔陵寝近年是否有异常!
姜欲晚看着德妃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鱼饵已经撒下,以德妃的性子和对太皇太后的忌惮,她绝不会放过这条线索。只要她去查,以她在宫中经营多年的势力,总能挖出点东西来。而无论挖出什么,最终都会通过德妃的渠道,“自然而然”地传到周煜耳朵里。因为德妃明白,只有皇帝,才有能力利用这些线索去对付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