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那种目光,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评估、权衡、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最终,他点了点头,只吐出一个字:
“好。”
计划就此定下。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苏晚的智慧、勇气和运气,也赌的是阎罗的判断和……或许存在的、一丝微乎其微的牵挂。
几天后,按照计划,苏晚“偶然”在一次外出采集(在阎罗的暗中“监视”下)时,“意外”遭遇了一小股“救赎之光”的先遣侦察队。她表现出适当的惊慌和警惕,但在对方表明身份和“善意”(展示招募令)后,又适时地流露出了对“净土”的强烈好奇和渴望。
侦察队队长,一个名叫“黑蛇”的精悍男人,对苏晚的出现和她身上那种与废土格格不入的、略显“干净”的气质感到惊讶。在苏晚“不经意”地展示了她随身携带的、用干净布包着的几片翠绿蔬菜叶子(她特意准备的“诱饵”)后,黑蛇的眼睛瞬间亮了!能种出如此正常作物的人,正是“圣父”急需的人才!
黑蛇极力邀请苏晚前往“救赎之光”做客参观,并许诺了优厚的条件。苏晚假装犹豫,最终在对方“热情”的半邀请半挟持下,“勉强”同意前往。
临行前,她与隐藏在暗处的阎罗有过一瞬间的眼神交汇。阎罗的眼神冰冷如铁,但苏晚读懂了他无声的指令:活着回来。
苏晚被蒙上眼睛,带上了车。经过大半天的颠簸,当她眼上的布条被取下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规模宏大的、由钢筋混凝土和废旧金属构筑而成的堡垒城市。高耸的围墙,林立的哨塔,街道上行人虽面带菜色但衣着相对整齐,甚至还有一些简陋的商店和作坊。与外面彻底的废墟相比,这里确实堪称“乐土”。
苏晚被安排在一间干净但简朴的客房,受到了礼貌但严密的“招待”。她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始终有人“陪同”。她表现得像个初来乍到、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和希望的普通女孩,仔细地观察着这里的一切:守卫的分布、人员的构成、氛围的异样……
第二天,她见到了“救赎之光”的首领——“圣父”。那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面容慈祥、眼神却深邃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中年男人。他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言语间充满了对“新世界”的憧憬和对苏晚这样“身负天命”人才的重视。他亲自带苏晚参观了聚居地的“农业区”——那是一片在巨大玻璃穹顶下的土地,确实种植着一些作物,但长势普遍萎靡,土壤也显得贫瘠,远不如宣传中那么美好。
苏晚心中冷笑,表面却露出惊叹和向往,适时地提出了一些关于种植的“浅见”,显示自己的价值。圣父听得频频点头,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然而,真正的考验很快到来。当晚,苏晚被带到一间密室。里面没有任何刑具,只有一张舒适的椅子和几个穿着白大褂、表情严肃的人。为首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女人,她手中拿着一个连接着复杂线路的头盔。
“苏晚小姐,请不要紧张。”圣父的声音通过墙壁上的扬声器传来,温和依旧,“为了确保您的能力真正能为‘救赎之光’、为全人类服务,我们需要进行一次小小的……‘资质认证’。这是最先进的潜意识共鸣仪,可以帮助我们了解您能力的根源和潜力。放松,很快就好。”
潜意识共鸣仪?测谎?精神探测?苏晚心中警铃大作!这才是真正的陷阱!他们要挖掘她最深的秘密!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紧张和一丝不安:“这……这是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绝对安全。”圣父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只是一个小小的程序。”
苏晚知道,拒绝是不可能的。她只能硬着头皮坐上椅子,戴上了那个冰冷的头盔。瞬间,一股微弱但极具穿透力的能量开始侵入她的脑部!她感到一阵眩晕,无数杂乱的画面和声音在脑海中闪过!
不能暴露《万象真解》!不能暴露随身空间!这是底线!
她全力运转《万象真解》中一门守护心神、固本培元的法门,将灵能紧紧收束在识海核心,构筑起一道极其微薄但坚韧的精神壁垒。同时,她开始有意识地在脑海中“构建”一个虚假的“记忆剧本”:一个没落植物学世家的后裔,在末日降临前偶然得到了一些古老的、关于植物培育的残卷,凭借一点天赋和运气,在特定环境下才能种出正常作物……她将真实能力大大弱化,将来源推给虚无缥缈的“古籍”和“运气”。
探测的能量在她脑海中横冲直撞,试图突破壁垒,读取真实信息。苏晚感到头痛欲裂,冷汗瞬间湿透了衣服,但她咬紧牙关,死死守住心神,反复强化着那个虚假的剧本。她将那种得到“古籍”的“惊喜”,研究失败的“沮丧”,以及偶然成功的“侥幸”等情绪,模拟得淋漓尽致!
这是一场无声的、凶险至极的精神对抗!稍有松懈,便是万劫不复!
不知过了多久,头盔上的灯光熄灭了。苏晚虚弱地瘫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几乎虚脱。
密室外,圣父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断断续续且充满矛盾的脑波数据和情绪图谱,眉头微蹙。仪器显示,苏晚没有说谎的典型特征,但她的潜意识似乎受到某种强烈的保护,很多关键记忆模糊不清,能力的来源也被一种“幸运”和“直觉”的迷雾所笼罩。结论是:拥有特殊的植物亲和力与培育直觉,潜力巨大,但能力根源不明,可能存在不稳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