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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脆弱不堪的模样，周煜心中那根名为“怜香惜玉”（或许还有一丝对“所有物”的占有欲）的弦，被微微拨动了一下。他终究是个男人，面对一个如此美丽、看似完全依附于他的女人的眼泪，很难完全硬起心肠。更何况，目前确实没有直接证据指向她。

殿内的气氛，依旧紧绷，但那股一触即发的杀机，似乎缓和了些许。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高无庸小心翼翼的通禀声：“陛下，暗卫统领有紧急军情禀报！”

周煜神色一凛，深深看了跪在地上哭泣的姜欲晚一眼，冷哼一声：“你好自为之！”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沉重的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姜欲晚依旧跪在原地，肩膀微微耸动，哭声未止。直到确认周煜的脚步声彻底远去，她才缓缓止住哭泣，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痕，动作从容，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凄惶？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漆黑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第一关，算是险险度过了。周煜的疑心并未消除，但至少，暂时不会对她动手。而经此一闹，她在周煜心中“柔弱无助、备受惊吓”的形象更加深刻，这反而是一种保护色。

然而，危机远未解除。太皇太后那边已经动手，德妃被控制，局势瞬息万变。她伪造的那份情报，就像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正在迅速扩散。接下来，太皇太后会如何反应？周煜的调查会进行到哪一步？德妃又会吐出什么？

她必须尽快弄清楚外面的情况，并做好最坏的打算。

天亮时分，宫中传来消息：太皇太后因“突发急病，需静养”，慈宁宫被御林军“保护”起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德妃则被送回自己宫中，“禁足思过”。而朝堂之上，周煜以雷霆手段，迅速清洗了几名与太皇太后关系密切的官员，罪名是“结党营私，窥探禁中”。

一场不见硝烟的政变，在一夜之间，已接近尾声。太皇太后经营数十年的势力，在周煜的绝对皇权和早有准备的打击下，土崩瓦解。姜欲晚那份伪造的、关于“调兵”和“关键人证”的情报，无疑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加速了太皇太后的决断和……失败。

现在，最大的变数，就是德妃。她知道多少？在太皇太后那里，她又说了什么？

姜欲晚的担忧很快变成了现实。午后，高无庸再次前来，这次带来的，是周煜的口谕：“陛下有旨，宣姜嫔即刻前往御书房觐见。”

该来的，终究来了。德妃那边，恐怕已经开口了。

姜欲晚深吸一口气，整理好仪容，跟着高无庸走向御书房。她知道，这将是一场更加凶险的较量。她需要利用好手中所有的“筹码”，包括周煜对她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怜惜”和“好奇”，以及……那份真伪难辨的“母亲遗书”。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周煜坐在龙椅上，面色依旧冷峻，但眼中的暴怒已化为一种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平静。德妃跪在下方，脸色苍白，眼神躲闪，显然已经受过讯问。

“姜晚，”周煜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德妃已将昨夜慈宁宫之事，原原本本告知了朕。她说，太皇太后召她，是听闻了一些……关于云嫔旧事的流言，而这些流言，似乎与你……有些关联？”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聚焦在姜欲晚身上。德妃果然将她卖了！虽然未必是全盘托出，但肯定提到了“云嫔”和“姜晚”这两个关键词！

姜欲晚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极大的困惑和一丝被牵连的惶恐，她看向德妃，眼神清澈而无辜：“德妃娘娘？此事……此事与罪妾有何关联？罪妾实在不知！娘娘，您是否……听错了什么？或是……有人故意构陷？”她将问题引向“听错”或“构陷”，既撇清自己，又暗示了德妃可能被利用或不可信。

德妃猛地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姜欲晚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在周煜冰冷的注视下，又畏惧地低下了头。

周煜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疑窦丛生。德妃的供词闪烁其词，姜晚的反应看似坦荡。到底谁在说谎？

“构陷？”周煜语气莫测，“那你告诉朕，你母亲那封提及太皇太后的遗书，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德妃会知晓云嫔之事？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他终于将“遗书”、“太皇太后”、“云嫔”这几条线串联了起来，矛头直指姜欲晚！

压力如山！姜欲晚知道，不能再单纯否认了，必须给出一个能自圆其说的解释。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中瞬间涌出泪水，但这次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带着巨大冤屈和悲愤的泪水。

“陛下！”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却异常清晰，“罪妾不敢隐瞒！母亲遗书之事，罪妾早已禀明陛下！其中提及太皇太后，不过是感念当年提携之恩，并告诫罪妾谨守本分，何来其他？至于云嫔娘娘之事……罪妾在此之前，闻所未闻！德妃娘娘从何得知，罪妾实在不知！若陛下疑心罪妾散布流言，罪妾……罪妾愿以死明志！只求陛下在罪妾死后，还罪妾与母亲一个清白！”

她再次将“遗书”内容定性为“感恩和告诫”，彻底撇清与“云嫔”的关联。同时，以退为进，用“以死明志”来强调自己的冤屈，并将矛头隐隐指向德妃消息的来源不明，暗示其用心叵测。

周煜死死盯着她，殿内落针可闻。姜欲晚的表演天衣无缝，那份悲愤和绝望，不似作伪。而德妃……周煜本就对德妃的动机存疑，此刻见姜欲晚如此决绝，反而更倾向于相信她是被德妃（或太皇太后）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