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人挺有意思,翰林院怎么舍得把这等人才委派给他?
冯梦书也笑,拱手道:“方才只是玩笑,下官是为了建功立业而来。”
“你倒坦诚。”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没什么可耻难言之处。”
人心隔肚皮,若以仁义道德为饰,那才可怕。
孙廷玉离去,召大夫进来,为冯梦书的右腿接骨疗伤,手法娴熟。
沱泽并不富饶,当地的大夫也都是山野村夫。此人应该也是官府随意请来的,没有高超技巧,却有丰富的行医经验。
最重要的一点,他们遍地都是,同时隐入山林。今日为他包扎的是此人,明日或许就找不到他了。
冯梦书出神好一会儿。
待大夫收起医箱准备离去时,他叫住大夫,从随身的行李中翻出一包药粉:“请帮我看看此物。”
大夫接过闻了闻,便知道这是什么:“此系虎狼之药,多用伤身。”
此物因便宜,最盛行于乡野平民之中。可作燃香,可作药汤,后者药效更强,但也更伤身。不消几年,就能掏空身体,行如骷髅。
冯梦书艰涩开口:“有多伤身?”
大夫隐晦地说:“此物,原本是给牛、马配种用的。”
春生提着食盒进来。
大夫瞧了一眼冯梦书,自他说完那句话,面前这书生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看样子他也不需要自己推荐旁的起阳药粉,很知分寸地离去了。
春生将药汤递过去:“阿郎可是腿疼?”
汤药如镜,冯梦书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想起宋湄:“晏京可有家信送来?”
春生摇头:“一封也无。”
以宋湄的性子,不可能一封也没有。就算宋湄不肯写,还有母亲。可是母亲也没有,连程化也没有。
这不对劲。
他忽然想起临行前,程化支支吾吾、面露愧疚说出的那句话:“原本有件事想与你说,还是等你回来吧。”
彼时华容公主的事已是最大的事,连此事都说了,还有什么非得等回去再说。
而且程化原本以为的……似乎不是公主。
公主已是皇室贵族,不是公主,那在其之上,让程化不敢点破的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