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湄回到冯家时,天已快黑了。
程化骑马护送,提醒宋湄:“冯娘子,到家了。”
宋湄猛然回神。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牢房的,只记得外面阿稚翘首以盼,看见自己的时候,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阿稚说,那日冯母和阿稚一直等到人群疏散,冯家的家仆驱车找到她们,才发现宋湄不见了。
几人分头找了许久,都没有宋湄的消息。后来是冯梦书的好友程化悄悄找到她,让她去接宋湄。
阿稚低声告诉宋湄:“老夫人这两日担心得很,到处托人询问。不过程大人说,不必告诉老夫人实情,只说娘子晕了过去,被程大人的娘子收留了一晚。”
程化是冯梦书的好朋友,连他都知道了。
宋湄问:“冯梦书知道吗?”
阿稚想了想:“娘子想让阿郎知道这件事吗?”
冯母说过,治水很危险,不能写信打扰冯梦书。发生这种事,又怎么能和他说呢?
宋湄弯腰出了马车。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冯梦书的好朋友,身宽体胖,看起来是个好心人。即使已经发生的教训告诉宋湄不能相信外表,但这是冯梦书的朋友。
出牢房的那一刻,宋湄看到陌生的面孔,这人只用一句话安了她的心:“冯娘子,我是冯子遇生死相托的好友。”
可见是个好人,也是个聪明人。
宋湄简短地谢他一句,实在没有心情说多余的客套话。
程化连声说不必客气。
打道回府,程化终于不用苦哈哈地骑马,心满意足地爬上了马车。
只是犹豫再三,临走前他还是爬出来,留给宋湄一句:“九月就有旨意下来……冯娘子,避为上策。若有什么事,一切等子遇回来再说。”
几月又几月,等冯梦书回来,那得到什么时候去了?
宋湄转头直视他:“程学士觉得,能有什么事?”
程化一愣,脸上露出了尴尬局促的笑:“没什么事。”
回到冯家,冯母先是一喜,竟破天荒地握住了宋湄的手。
冯母和冯梦书一样,都是不善于表露感情的人,少有这种温情脉脉的时刻,她一定担心了很久。
宋湄闷声不吭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