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查过司农寺的支调记录,以及京兆府的徭役档案。”
“去年冬月,大雪封路,徭役停了半个月。”
“含元殿修缮所用的青石,並非採买,而是直接取自城西的旧採石场,並无开支。”
“至於那三百根楠木,更是子虚乌有,修缮用的,是前年修宫殿剩下的旧料。”
林墨每说一个字,裴矩的脸色,就白一分。
堂內其他官员的脸上,也开始冒汗。
他们看向林墨,像是看到了鬼。
这个年轻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些陈年旧帐,做得天衣无缝,他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三千民夫,只用了一千五。五百方青石,分文未。三百根楠木,全是旧料。”
林墨合上帐册。
他抬起头,环视一周。
所有与他对视的官员,都下意识地避开了。
“诸位大人,告诉我。”
“这些多出来的钱粮,和人手,去哪了?”
“还是说,诸位大人觉得,这点小事,需要我拿著这本帐册,去御史台,或者直接去甘露殿,问问陛下?”
“轰。”
这句话,在所有人的脑子里炸开。
威胁。
这是最直接,最赤裸的威胁。
他不是来跟他们讲道理的。
他是来掀桌子的。
裴矩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他想发作,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那本帐册上写的,都是事实。
是他们这个利益集团,心照不宣的秘密。
如今,这个秘密,被一个外人,血淋淋地撕开,摊在了桌面上。
“林大人。”
裴矩的声音,乾涩无比。
“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
林墨將那份物料清单,重新推到裴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