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国子监一间偏僻的杂物房里,透出微弱的灯火。
这里本是堆放旧书简与破损桌椅的地方,空气里瀰漫著尘土和霉味。
此刻,七八个寒门子弟,正围著一张用木板临时搭成的桌子。
桌子的正中,坐著陈安。
他面前没有纸笔,只有一块磨平的石板,和一截炭笔。
他的神情,与白天在司业官署时,判若两人。
没有了拘谨与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
“看好。”
陈安用炭笔,在石板上写下一个“十”。
“这是司业大人教的,第一个符號,『一。”
他又在旁边,画了一个圈。
“这是第十个符號,『零。”
昏暗的油灯下,几个年轻的学子,屏住了呼吸。
他们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十个弯弯曲曲的,从未见过的符號。
这些符號,仿佛带著某种魔力。
“现在,我教大家,竖式加法。”
陈安的声音不高,却在狭小的杂物房里,清晰地迴响。
他开始在石板上演算。
没有繁琐的布筹,没有复杂的口诀。
只是简单的对位,相加。
一个平日里需要用算筹拨弄半天的帐目,在他的笔下,几个呼吸间,便得出了结果。
“天……天吶。”
一个学子,发出了梦囈般的呻吟。
他的父亲是长安城里一个开杂货铺的小商人,他从小就跟著学算帐。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陈安刚刚展示的那个方法,意味著什么。
那不是技巧。
那是降维打击。
“陈兄,这个……这个真的能算对吗。”
另一个学子,声音发颤,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安没有回答。
他只是擦掉石板上的痕跡,又写下了一道乘法题。
这一次,他用的是林墨教的竖式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