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猗窝座小心翼翼的照料中一天天过去。
恋雪清醒的时间确实越来越长了,从最初每天只能醒来片刻,到后来能倚着靠垫坐上一两个小时,虽然依旧没什么力气,但那双粉色的眼睛又能清晰地映出猗窝座的身影。
终于,在一个阳光还算温暖的下午,珠世小姐做完一系列细致的检查后,微笑着宣布:“恢复情况很稳定,各项指标都达到了预期。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随后补了一句,“三期治疗就不会产生负面影响了,过两天我给你们发具体的治疗方案。”
能出院了,是个好消息呢。
恋雪心里松了一下,下意识就去看猗窝座。却看到猗窝座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说了句“知道了。”
珠世小姐不放心又叮嘱了一下,恋雪的身体想一下子养回来是不可能的,毕竟亏空了挺长时间,回家之后还是要多注意。猗窝座认真听着珠世小姐提到的各种注意事项,一一确认。
恋雪在猗窝座怀里,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心里却有点说不上的感觉。她从能长时间保持清醒开始,就觉着猗窝座先生有点不对劲。
表面上,他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还是会轻轻亲她的额头和脸颊,会有点恶意地戳她好不容易长回来一点肉的脸蛋,把她圈在怀里看书或者刷平板…好似一切如常。但恋雪就是能感觉到,猗窝座先生身体里好像有根弦,一直绷得紧紧的。
比如换衣服。以前她精神好的时候,大多是自己来。现在恋雪表示可以自己换衣服了,猗窝座也不回答,只是用行动明确拒绝了。恋雪看着他低垂着眼、抿着唇给她穿衣服的样子,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随他摆弄。
甚至上厕所……恋雪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她抓着猗窝座的胳膊,小小声地抗议:“这个……我真的可以。。。猗窝座先生?”
猗窝座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把她抱起来,走到厕所,小心地把她放在马桶前。厕所里有无障碍扶手,他确认她扶稳了,不会摔,这才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看起来都很正常,体贴得挑不出错。可恋雪心里那点异样感就是挥之不去。她没什么力气深究,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只好把疑惑暂时压在心里。
出院那天,外面刚下过一场小雪。为了庆祝恋雪出院,猗窝座带着恋雪去了一家环境很好的寿喜烧店,提前预定了一个安静的日式榻榻米包间。
按照习惯,客人们应该分别坐在桌案两侧。但猗窝阁显然没有这个打算。他径直在垫子上坐下,然后不由分说地将恋雪拉进自己怀里,让她背对着自己,坐在他腿间。用两条长腿分放在恋雪身体两侧,形成一个完全包围的姿势。
他自己不怎么吃,只是顾着给恋雪夹菜,牛肉、豆腐、香菇,堆了她一小碗。恋雪小口吃着,能感觉到猗窝座一只胳膊牢牢环在她腰上,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时不时低头,嘴唇碰碰她的发顶。
恋雪越来越确定,猗窝座先生这个状态不正常。
恋雪试图转过身看着猗窝座说话,刚动了一下,就被他更紧地箍住。猗窝座把脸深深埋进恋雪颈后的头发里,背脊微微弓起,像只应激的大猫。许是捂着头发,猗窝座的声音闷闷的:
“……别动。”
猗窝座知道自己的行为不正常。
但他怎么跟小团子说?说他,早就在那漫长的等待里被熬干了。
在她昏睡期间,猗窝座感觉自己精神有问题了。他曾经幻想了无数次她醒来的场景,又无数次被可能失去她的噩梦惊醒。现在身体里像烧着一把来自地狱的火,只想时时刻刻贴着她,贴近他的水源、他的甘霖,确认她是真的回来了。
他现在,一分、一秒,都不想放开她。
猗窝座自己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松开一点力道,哑声哄着恋雪:“先吃饭。”
恋雪却趁着他力道松懈,挣了一下。猗窝座胳膊上的肌肉瞬间绷紧,青筋都凸起来了,根本不想放。
可到底怕弄疼她,还是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