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太空,太静。
静得他能听见机器嗡嗡作响的声音,听见恋雪细微的呼吸声,听见走廊偶尔传来的脚步声。
寂静似有千斤重,连猗窝座都会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偶尔,猗窝座会拧动发条,让八音盒制造一点声音。
叮铃咚隆的音乐声流淌,恍惚间将猗窝座带回了那个做小蛋糕的早上。。。
明明是一样的声音,氛围却天差地别。
在猗窝座恍惚中,音乐停了,空间重归寂静。
小团子这段时间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往往要沉寂许久,才会短暂地苏醒片刻,如同溺水的人,挣扎着浮出水面换一口气。
没等猗窝座说点什么,便又沉下去了。。。
每天,猗窝座就守在一旁。偶尔线上处理一些必要的事务,更多时候,他只是坐着,沉默地看。
看她的睫毛,看她的嘴唇,看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却单薄得可怜的胸口。
猗窝座垂下的粉色睫毛在眼底形成一片阴影,努力压抑着不断撕扯的情绪。
他偶尔也会望向窗外,看着天空中缓慢变化着的流云。
以前他从不理解,恋雪为何总爱看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如今,在这日复一日的等待与守候中,他竟然也生出一点模糊的共情——
或许,将无处安放的忧虑和期盼,寄托于那时常变幻却永恒存在的流云,是另一种形式的陪伴与慰藉。
陪床的时光是一种缓慢的凌迟。
眼睁睁看着爱人的生命力在治疗中一点点被耗竭,看着恋雪的身体日渐消瘦,清醒的时刻越来越少…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几乎要让猗窝座死去。
在医生汇报恋雪情况恶化时,他好几次攥紧了拳头,额角青筋跳动,最终无力放手。
他心里清楚,这是必经之路。
他甚至经历过比这残酷千百倍的身体改造实验,那些撕裂重组的剧痛他都麻木地承受了过来。
濒死了多少次?
记不清了。。。因为那时的他不会对任何痛苦有意见。
那是他自己选择变强的代价,痛也甘之如饴。
而现在,承受痛苦的是他的小团子,是他恨不得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的恋人。
对比之下,他曾经的麻木,都成了此刻心焦的燃料。
阴暗渴望日渐滋长——想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想要结束这该死的治疗;想要她睁开眼,用那双美丽的的粉色眼睛只看着他,再对他展露笑颜。。。
偶尔,他在小团子睡着之后开车去庆藏的病房。
庆藏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