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他想说什么?说我不会告诉别人?说我原谅你?还是质问这到底算什么?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安木依旧偏着头,没有看他。
肃屿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所包含的太多,谁又说得清?
然后,他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地、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暗室。
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沉重的回响。
暗室里重归死寂。
安木依旧躺在冰冷的桌面上,一动不动。
直到外面再也听不到任何脚步声,他才缓慢地抬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肩膀开始细微地颤抖,起初是压抑的,后来逐渐失控。
他用最不堪的方式确认了肃屿依旧会在乎他,哪怕如此不堪的一面。
可为什么,心脏那里,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寒冷,都要空虚。
邢渊的“奖励”,从来都不是恩赐,而是淬毒的匕首。
让他清晰地看到自己早已身处何等绝望的深渊,并且……亲手将唯一可能的光亮,也染上了洗不掉的污秽。
眼前是模糊的天花板,脑海里却翻涌起被岁月蒙上一层苍白尘埃的记忆碎片
他看见年幼的自己,身体孱弱,像一株晒不到太阳的苍白植物。
周围是异样的眼神,孩子们奔跑嬉闹的健康身影仿佛是对他无声的嘲讽。
那些窃窃私语和毫不掩饰的嘲笑一遍又一遍割开他的冷静。
后来,他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得到了认可,那些目光也由嘲笑变成了怜悯。
依旧如影随形。
然后,邢渊出现了。
在那个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片苍白吞噬的时候,邢渊向他伸出了手。
那个男人强大、神秘,仿佛掌握着超越常理的力量。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为什么要忍受这具让你不满意的躯壳?”
“我可以给你力量,给你选择。你可以更改身体上任何让你不满意的部分。”
“看,人生就像一场游戏,而你,可以获得修改的权限。”
“多好啊……”当时的安木,在心里无声地重复着。
“更多的选择……”
摆脱这具拖累他的躯壳,摆脱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
可直到今天,直到此刻。
他躺在冰冷的桌面上,身上还残留着肃屿的体温和那场荒唐纠缠的痕迹。
他才恍惚地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