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曜盯着他看了几秒,那眼神让肃屿感觉自己像是个透明人,所有小心思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肃屿快要顶不住压力低下头的时候,凌曜终于移开目光,无所谓地扔下两个字:
“随你。”
然后他就不再理会肃屿,倚靠在审讯室门口的墙边,拿出个人终端,竟然真的开始漫不经心地划拉着屏幕,似乎完全不在意肃屿要干什么。
肃屿如蒙大赦,又有点不知所措。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战场一样,轻轻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审讯室内,光线依旧惨白冰冷。
安木被转移回了这里,坐在同样的椅子上,比昨天更加憔悴。
他低垂着头,闭着眼,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
听到门滑开的声音和脚步声,他的身体猛地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颤抖起来。
又要开始了…
无休止的问题、精准的精神凌迟、还有那随时可能落下的、毫不留情的鞭子…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被铐住的手下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
脚步声停在了他面前。
预想中的冰冷质问没有出现。
一片沉默。
只有一道…似乎有些过于沉重和紧张的呼吸声。
安木一点点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不是凌曜那身笔挺的制服和冷漠的脸。
而是肃屿那张写满了担忧、紧张的脸。
安木彻底愣住了,瞳孔因为震惊而放大。
怎么会…是他?
肃屿看着安木抬起头,那个和他记忆中那个总是冷静疏离、一丝不苟的技术主任形象天差地别,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还记得,安木给他处理伤口时指尖微凉,动作却异常稳定。
那时,他低着头,能看到安木垂下的睫毛和专注的侧脸。可现在…
眼前这个人,是导致安全局电力瘫痪、差点造成巨大灾难、放跑了重邢渊的内鬼。
肃屿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喉咙发干。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质问?谴责?
安慰?关心?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理智告诉他,安木是罪犯,是叛徒,罪无可赦。
可是……
他最终只是干巴巴地、艰难地挤出一句:
“…你…你还好吗?”
这句话问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怎么可能好?
安木看着肃屿那副纠结痛苦,仿佛比自己还难受的样子,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是嘲讽?是悲哀?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