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瞻也有火铳?
崔逞乾的脸色一阵青绿。
元衡……不是收了两万两白银答应运送火铳的吗?为何运送途中突然变成了崔令瞻的?
他感到脑子有一阵空白,似是明白了什么,不啻晴天霹雳,还不如什么都不明白。
皇帝布满沟壑的脸颊动了动,浑浊的目光投向崔逞乾,默然不语。
崔逞乾:“……?”
事情到了这一步,皇帝怎可能看不清自以为是的守成之君太子其实挺蠢的,被阿诺和心腹耍得团团转。
怎会蠢成了这样?
他的亲生骨血不该这么蠢。
便是一事无成的瑾王也是因为不爱江山只爱美人才甘心碌碌无为,更别提从前的燕王,辉王,便是最不讨人喜欢的竼王亦是文武双全的盖世英豪。
只可惜燕王早逝,辉王谋反,竼王毁了容。
剩下的几个儿子实在过于幼小,而长成的太子却愚蠢至此。
他忽然感到疲惫,重重叹了口气。
阿诺是个很好的孩子,并没有让皇帝过于为难,将自己摘了出去便再无二话。
崔逞乾攥着拳头,面如红血,梗着脖子伫立当场。
在场的御史也仿佛被集体毒哑了。
说到底,牙尖嘴利的御史也得看皇帝脸色行事。
有些事让皇帝下不了台,谁都落不着好。撞柱子进谏的毕竟还是少数。
深夜,祖孙俩对坐养心殿,宫灯通明,人心也都是明亮的。
“有什么话直说吧,太子做得不地道。”皇帝暗示崔令瞻可以讨个赏。
崔令瞻轻轻放下棋子,坐直身子,诚恳地望着皇帝,“自从孙儿回京,一直不太平,可是皇祖父您需要孙儿,孙儿留守军机营便责无旁贷。”表完忠心,他才眉心微蹙道,“只是此番到底令皇叔失了颜面,倒不如让孙儿暂且避避风头。所以孙儿请求微服私访皂河县,督查赈灾款项,不叫皇祖父的心血白费。”
那一笔笔雪花银子,经过层层盘剥,流到皂河县不知还剩多少。这种事无可避免,想要除根很难,但凡事都有底线,一旦超过底线,势必要抓出几只杀鸡儆猴的。
皇帝却还是挺意外,“那边是疫区。”
“太医署的太医都敢过去,孙儿也敢。”
“不怕死?”
“不怕。孙儿体魄比普通人强健数十倍,又有皇祖父庇佑,必能逢凶化吉。”
皇帝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捻着棋子幽幽道:“负责押送赈灾物资的户部度支员外郎姓邱,皂河县也有不少人姓邱。”
崔令瞻垂眸:“孙儿明白。”
“去吧。”皇帝忽然将手中棋子一掷,打散了满盘棋局,“去吧去吧,别让邱贵妃太为难。”
“是,皇祖父。”
十月廿二崔令瞻轻骑整装,只带了十二名亲卫直奔定州皂河县。
此时的程芙将将在皂河县官邸站稳脚跟,与荀御医和范吏目仔细密谋大半天,敲定了一个计划。
现在的她将不再是女科的小小医员,而是祝由科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