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有事?”凌云皱着眉转身。
程芙立刻爬起,抓起床尾柜子上的衣裙,三下五除二穿戴整齐,“不是什么大事,我穿好了。这么黑,您看不见我吧?”
她边说边探出一只脚摸索趿鞋。
凌云偏头盯着她翘起的脚趾,“嗯,看不见。”
她神色明显一松,穿着鞋,伸手在黑暗里挪动,眼看就要摸到他了,凌云浑身绷紧,沉着嗓音:“干嘛?”
吓得程芙手一缩,“啊,我记得这里有只锦杌。”
“我坐着了。”
“哦。”她便坐回了床沿,没有焦点地望着他的方向。
凌云先开了口:“当年阿窈离开时也不只你一个瞧见,我也收到过旁人的反馈。”
委婉地提醒她适可而止。
“可是旁人都没我看得清对不对?”程芙在黑暗里笑笑。
凌云:“……”
“大人神通广大,手里肯定不止我这点线索。”程芙说,“可我这里的想必极重要,远胜其他人的,否则您这样的贵人也不至于连番主动找上我。”
这是她最大的依仗,只要在离开广江前有用,她就一定能逃出毅王的手心。
凌云轻笑一声,眯着眼打量她,她适应得差不多了,依稀能辨别他的轮廓。
“直说吧,又想怎么着?”他掏出那枚小玉佛在手里掂量,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程芙不以为忤,柔声道:“大人喜欢玉佛的话,就送您了。我这里还有半匣金子,也可以送您。您胆子大的话,御用的珠宝我也有不少……”
凌云:“……”
她在黑暗里,朝着他的方向挪动,女孩子特有的柔软气息扑面而来,而后停在了距离他非常近的位置,盯着他的眼睛,轻轻道:“可不可以送我一程?出燕阳,直到离开广江。”
只有他能帮她,其他有能力的,她够不着。
“你不要命了?”
“在毅王手里我也没几日好活,他总是欺负我。”
情-药也是药,总不能一直吃,一年两年三年的吃,身体怕是要不好了。可是若无情-药,她不知能否撑得住毅王的捣腾,只想一想就非常害怕。
崔令瞻的力气非常大,有一回把她半边身子都推了下去,半路他又将她提了起来,从那之后便死死抓住她的肩膀或者手腕施为。
“……?”
“我知道您瞧不上我,可我确实不是您以为的那种姑娘,都是旁人欺负我欺负狠了,我才还手的。尽管大家都说不对,可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的声音在黑色的夜里很轻,“您知道的关于我的过往,都是真的,但也不完全是真的。我没有勾-引挑拨徐家兄弟,是大少爷给我灌了药,徐峻茂惊怒焦急之下才出手打了人。他是为了保护我。”
“为何突然对我讲这些?”
“我能感觉到您讨厌我。”她说,“被讨厌的人裹挟,心里定然难受。我并非有意令您为难的,也很怕您半路撂下我,那我便也凶多吉少。”
主动把误会说开总比没说开的强。
凌云:“……”
静谧的黑暗里,她能听见凌云的呼吸声,可惜看不清他的表情,无从判断他的情绪,因而心里愈发没底。
可再着急也必须稳定着心绪,尽可能给他留个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