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误以为程芙担心优渥的背景被人看低了水平,殊不知程芙唯恐被人察觉她的富贵来源于一位金主的供养。
不管怎样,两人的想法也算殊途同归,且玉露不觉得会选的有钱人稀罕。
说的也是。人越心虚就越急于掩饰什么,从而自乱阵脚,程芙垂眸叹口气,只要她咬死不承认,谁还知晓她的来历?
况且,以她的相貌再低调也低调不到哪儿去,倒不如放宽了心,顺其自然。
程芙:“好,你说的有道理。明日你且去看看别鹤那边准备的如何。”
“是,小姐。”玉露笑道,“不是奴婢夸别鹤,他准备的定然不比奴婢差,他可是王爷身边最机灵的小子。”
程芙莞尔,“辛苦你们了。”
“为小姐分忧是应当的。”
雨势渐微渐弱,玉露退出寝卧,回去休息了。程芙睁开眼,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绕过屏风,找到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一只小箱笼。
小箱笼有点沉,她猫着腰,咬着牙,卯足力气才将它拖出来,而后从缝隙里摸出把钥匙。那缝隙极薄,也就她这样纤细的手才好通过,且还是掏了半天,勉强通过的。
对准锁芯一顿捣鼓,颇有些分量的黄铜大锁“咔嚓”应声分开,程芙埋首在箱笼里翻腾,最终如获至宝捧出一只扁扁的半旧荷包,里面藏着十余枚碎银子,掂一掂,差不多得有五两沉。
这些原本是用来打赏下人的银馃子,被她不动声色昧下了,每次只昧一两粒,攒着攒着就变成“银山”。
其实弄点不带官印的银子没那么难,崔令瞻管得再严也挡不住这些小细节,也可能这点于他来说不算钱……
主要是没人想得到她连下人的银子也昧。
形势比人强,讲究不了那么多。
可惜官府在考试前都有收走册籍的惯例,等结束了才原路返还,而没有册籍寸步难行,所以程芙就没指望参加会选跑路。这要能让她跑了,大昭的官衙岂非形同虚设,奸人贼子举国乱窜?
但只要有出门的机会,她就想把体己银子揣进怀里,万一呢?
为着万分之一也得有备无患。
她低头把荷包塞进衣襟,再次提气搬动小箱笼,落定那一刻把她累个不轻,甫一卸力就踉踉跄跄往后退,期间被绊了一下,导致她失去平衡,直挺挺跌坐了下去。
坐着的物什正是绊她的罪魁祸首。
她浑身僵硬,慢慢转着脖子仰头看去,崔令瞻面无表情,垂着眼,也在打量她,她坐着的物什是他的脚。
“痛不痛?”他眼尾轻挑。
程芙花容失色,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儿,腾的弹了起来,“王爷。”
“嗯?”
“您……您何时过来的,怎不通传一声?”
“我以为你睡了。”
“……”她哽住,“那,那您走路为何没有声音?”
“有的,是你数银子太过专注。”
他全都看到了!
程芙下意识攥紧衣襟,“……”
崔令瞻:“喜欢这些小玩意?”
程芙嘴唇嚅动,汗流浃背。
他又道:“明儿我让墨砚送些金馃子予你,花生和葫芦形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