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程芙忙起身,双手接,却被他按回了座椅。
崔令瞻:“除夕夜就不必了,规矩多,麻烦。”
程芙:“王爷不是怕麻烦的人,向来看重规矩。”
“你还是不了解我,其实我很怕麻烦。”崔令瞻说,朝她抬一抬手,“敬你。”
程芙以果酒与他互敬饮了两杯,温酒入腹浑身暖暖的,梅子香气愈发浓郁,余光一瞥对面的男人,依旧从容。
“果酒也有后劲,你喝慢些。”他说。
“是。”程芙放下酒杯,用帕子掖掖嘴角。
“王爷,您吃。”她剥了只桔子递给他,婢女垂首上前服侍她净手,而后端着铜盆悄然退下。
如无宣召,应是没人再进来了。
角落里传来细微的猫叫,是乌金姑,恢复沉寂的屋子让它又有了安全感,冒出头,嗅一嗅,绕过程芙,试探着走到崔令瞻脚边,仰首观察着。
程芙淡淡扫它一眼,那一眼是真的淡,无关爱憎,如同扫过地上叶枝头花。
崔令瞻:“方才家宴,姑母与我说了许多体己话。”
程芙坐直了身体表示聆听。
“过了今夜我便二十又一,成亲大概也就这一两年的事。”他说,“那之后,她又问了你的情况。”
“王爷怎么说?”
“我说你挺好的,她却不然。”崔令瞻说,“她说你这样不好。”
这话程芙接不了。
“阿芙。”
“嗯?”
“我要是成了亲你该怎么办?”
程芙不解地看向他,坦率道:“那不是一两年后的事,那时阿芙可能已搬去京师,妨碍不到您。”
“我没说那时放你走。”
“……”
崔令瞻慢慢道:“真是抱歉,又不能让你满意了。”
程芙咬一咬自己的嘴唇,几息后恢复了镇定,“王爷,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我也没杀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呢?”
听他的意思,她的“刑期”不止一两年,在他玩腻之前怕是都不成了。完全在她预料之中,可当亲耳听见,苦涩难免涌上心头,舌尖。
哪有什么纯粹的恨与罚,迁怒过后,拔地而起的是他不断膨胀的隐秘贪欲。
如今已懒得矫饰,敷衍至极。
崔令瞻抿唇不语。
程芙:“王爷以未婚妻为借口强掳民女,肆无忌惮满足私-欲,不怕未婚妻泉下有灵,于梦中斥您薄情?”
“阿嫣活着,我与她休戚与共;仙逝,我亦为她沉冤得雪,救她父兄于水火。”崔令瞻撩眼看她,“不曾亏欠她一分一毫,何来薄情?”
“你们曾是燕侣莺俦……”
“放肆!本王与阿嫣相识六载,克己复礼,言行不曾有一丝逾矩,哪来的燕侣莺俦!”他沉着脸道,“况且斯人已逝,本王从不留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