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吟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腿软得几乎站不住,连忙扶住墙壁,“谢谢医生,谢谢”
“现在麻药还没完全过,他需要休息。你可以进去看看他,但别待太久。”
褚吟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病房的门。
嵇承越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脸色依旧苍白,唇色很淡,腰腹处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还能看到渗出的淡红。他安静地躺着,呼吸平稳,但眉宇间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忍痛时的褶皱。
褚吟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下,伸手轻轻碰了碰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指尖传来的微凉让她心头一酸。
她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准备拨通宋卿柔的电话。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必须立刻通知家里。
然而号码即将拨出的时候,一只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阻止了她的动作。
褚吟猛地抬头,对上嵇承越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他的眼神还有些涣散,带着刚醒来的迷茫和虚弱,但其中的制止意味却非常明显。
“别”他声音沙哑,气息微弱。
褚吟不解地看着他。
嵇承越微微摇头,“先别告诉家里任何人。”
“为什么?”褚吟蹙眉。
“曾祖母的寿宴就在三天后,”他每说几个字,就需要微微喘息一下,“老人家盼了这么久不能因为我的事让她担心,扫了大家的兴。”
“但是”
“没有但是。医生不是说没生命危险吗?缝合休息就好,”嵇承越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些,“就说我公司临时有急事,必须立刻飞一趟国外出差,归期未定。”
“寿宴那边你多费心,”他看着她,“替我向曾祖母赔罪,礼物你帮我送上。”
褚吟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他为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此刻想到的却不是自己,而是如何不让家人担心,如何不影响寿宴的喜庆。
“可是你一个人在医院”褚吟还是不放心。
“不是还有你吗?”嵇承越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你偶尔过来看看我就行。再说,还有医生护士。”
褚吟自知拗不过,也清楚这是他权衡之后最好的选择。最终,她妥协地点了点头,将手机收了起来,“好,我听你的。但你要答应我,好好配合治疗,不准逞强。”
嵇承越弯了弯唇角,“嗯,听你的。”
麻药的效力还未完全消退,加上失血后的疲惫,嵇承越很快又沉沉睡去。褚吟就坐在床边,静静守着他,目光描摹着他沉睡的眉眼,心底涌动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后怕,有心疼,有感激,还有一种在生死危机面前变得越发清晰的情感。
她轻轻俯身,在他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极轻、极珍重的吻。
“笨蛋”她低声呢喃,带着无尽的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