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荷官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这才将小木盒慢慢放回他的掌心之中,里头“咕噜噜”的动静越来越轻,决定着围观众人命运的骰子就快要尘埃落定了。
案台下的赌徒们,捏紧了拳头,双目放光地死死盯着荷官的手,嘴里还祈求般地念叨着自己想要的结果。
只见,那冷峭少年板正端肃地揭开了手心里檀木小盅的盒盖子。
“本局,大。”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满脸期待的众人,最后定在那三枚均是五点朝上的白玉骰子之上,冷冰冰地宣布了结果。
围在赌桌前的客官们,有人欢喜有人忧。
押中了的那一方,便会有书记官走过去,将输家的银牌码好后,押上一张红纸,推到赢家的案桌前。
年轻的荷官则是无动于衷地站着,抬起手指轻轻拂过木盅里的玉骰子,瞬间将它们都归复原位。
陪着苏禾二人闲聊的少年,见姜岐玉好似对那位荷官颇为感兴趣的模样,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
“姐姐别看他长得俊俏,性格可一点都没有我好,冷得要命,半个字都不肯多说哩。”
“可惜,人家就站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都比我忙活一天赚得多——”
姜岐玉闻言挑眉看过来,没心没肺地笑着说:“那你为何不去做荷官,像你这么讨喜,赚得肯定比他多。”
“那怎么能行呢,他们的本事都是从小培养的,我——”
少年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讪讪地笑着,止住了后头的话柄。
姜岐玉似是根本没有留心去听他在讲什么,早就回过头去,时刻注意着赌桌那边的动静。
苏禾从一进门开始,便是一副文静秀气的做派,她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品茶、用甜点,对周遭的人和事儿,完全不上心的模样。
少年有些狐疑地打量起眼前这二位美丽的姑娘,她们看上去和周围的客官十分格格不入,一点也不像是来赌博的。
更像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
可是,名门闺秀又怎么会跑来广利赌坊呢?
就在此时,赌桌那边终于结束了一局,有人输了银子,愤愤不平就要离场,还有人赚得盆满钵丰,激动不已,从脖颈到额头涨得一片通红。
姜岐玉站起身来,将一沓银票递到了少年手边,脸却是侧对向苏禾,兴致勃勃地开口说道。
“我瞧着那规则简单得很,凭什么哥哥们都能来,我们就不行呢?”
“你不是说没见过赌坊嘛,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着也得上去玩一玩。”
苏禾放下茶盏,懵懵懂懂地抬头去看姜岐玉,嘴角还沾着芸豆酥的残渣。
“要不还是算了吧,爹爹知道了,会责骂我们的。”
她的声音软糯迟疑,大眼睛里是明晃晃的犹豫不定。
姜岐玉一把拉住了苏禾的胳膊,将她从圈椅上扯了起来,伸出食指揩掉她嘴角的点心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皱着眉。
“怕什么,反正他现在也不知道,等回去了,顶多就是罚咱们跪祠堂。”
“再说了,现在你玩或是不玩,这祠堂都是跪定了的,干嘛不先让自己高兴高兴?”
苏禾像是被姜岐玉说动了的模样,抿着唇不再言语了。
姜岐玉又将两枚金叶子一并递到了少年手中,明媚张扬地笑看着他,“麻烦帮我这妹妹也换上五百两的银牌来,我带她去见见世面。”
少年了然,这对姐妹大概是背着家里人偷偷溜出来玩的,没见过外头的世界,所以看什么都新奇有趣。
少年拿了银票,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