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画!”谢栖迟忍不住低赞一声。
他自幼在军营长大,对骏马与战场有着天然的亲近感,这幅画精准地捕捉到了骑兵冲锋时的悍然与决绝,仿佛能听见画中的马蹄声与呐喊声。
“这画……”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画面上的一匹黑马,那马眼神桀骜,额间有一道白色的印记,像极了他在边关骑了多年的“踏雪”。
“是臣闲时所作。”周书砚轻声道,“臣知殿下爱马,也知殿下镇守边疆的不易,画中虽无金戈铁马,却藏着一份‘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心意。”
谢栖迟抬眼看向他,目光复杂。
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太傅,竟能画出如此有力量的画。
更没想到,他竟能懂自己对战场的眷恋,对家国的守护之心。
“多谢。”他沉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本太子很喜欢。”
他让人将画挂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与墙上的弓箭相得益彰。
“殿下喜欢就好。”周书砚微微一笑,这是谢栖迟第一次见他笑,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眉眼弯弯,像被晨露打湿的麦冬花,干净而温润。
谢栖迟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连忙移开目光,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课吧。”
这堂课,谢栖迟听得异常认真。
周书砚没有再讲具体的战役,而是从《孙子兵法》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讲起,结合夏国与周边诸国的兵力、地形、粮草情况,分析如何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的声音温和,却条理清晰,总能用最简洁的语言点出关键,偶尔引用几句古籍,也会耐心解释其中的含义。
谢栖迟没有再靠在椅背上,而是正襟危坐,偶尔会提出自己的疑问。
当讲到“上兵伐谋”时,他想起昨日周书砚分析的北境之战,忍不住问道:“若对方兵力远超我方,且粮草充足,该如何应对?”
周书砚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地形图:“可先派小股兵力袭扰,消耗其粮草,再利用地形设伏,切断其退路,同时散布谣言,动摇其军心,待其疲惫不堪时,再全力出击。”
他一边说一边标注,思路清晰,逻辑缜密,像个经验丰富的军师。
谢栖迟听得聚精会神,连内侍进来添茶都未曾察觉。
他忽然发现,周书砚讲的这些,比军中老将军们只懂冲锋陷阵的教导要有用得多。
这些谋略像一张无形的网,能以最小的代价捕捉到最大的胜利。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当周书砚停下讲解时,窗外的日头已升至半空。
“今日就到这里吧。”
周书砚合上书卷,他讲得有些久,脸色又泛起苍白,轻轻咳嗽了两声。
谢栖迟这才回过神,竟有些意犹未尽:“太傅明日……可讲讲如何治理边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