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椅背,肘撑扶手,以掌托颌,搭悬的右腿微微晃动起来,双眸微眯,姿态闲适。
“这般问你,自是因为看到了。”
眼前之人节节逼近,林斐然无端升起一种退无可退之感。
“因为,知道了一些以前的事。”
心中有伤,不知如何袒露,从何袒露,为何袒露。
夯货蹲坐中间,左右看去,不由得在原地打转几圈。
气氛其实并不凝滞,也不紧张,只是有种莫名的粘稠之感。
那股从林斐然身侧速速旋过的风,一旦落到如霰眼中,靠近他轻敲的手,流过他晃动的腿,便会陡然轻缓起来。
快慢交错间,便你推我赶地纠缠一处,显得潮闷。
片刻后,如霰站起身,随手长发扬至身后,行动间,垂到腰际的雪发轻微开合,似清风拂柳。
“以前的事?”他走到桌边坐下,抬眼看去,示意她也坐下。
“醒来这么久了,不饿吗?还是说吃那颗骊珠就吃饱了?”
“啊?”这下便是真心实意的疑惑,她顿了片刻,有些慢吞吞道,“不算太饿,但也能吃。”
语罢,她也坐到桌边,抬手将各种纸包拆开。
清糕、甜柿、酥饼、层包……春城能见到的轻巧食物,几乎都摆在了桌面。
如霰仍旧没有离开视线,他直直地看着她,取过一个柿饼,张口吃了起来。
他的吃法很雅致,饼上的糖霜擦过唇瓣,抹出一处淡淡的白,后又被抿入口中。
林斐然一时没忍住,也拿了一个,刚咬过一口,就赶紧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从未尝过如此腻人的柿饼!
他竟然完完整整吃了一个!
如霰见状微怔,转眸看了柿饼一眼,随后道:“不要学我吃东西。”
他将另一壶茶水移到林斐然面前,语气淡淡。
“我没有味觉。”
说得就像今日晴好一般。
林斐然有些讶异,他吃东西从来以素食为主,味道寡淡,原以为只是族中习惯,没想到也是天生如此。
她不由得开口问道:“是从小就这样吗?”
他医术如此之好,或许还有痊愈可能。
“想知道?”
如霰看着她,靠上椅背,右腿惯性搭上左腿,双手抱臂,姿态矜贵。
“那便告诉我,你在飞花会中发生了什么——毕竟,这样一秘换一秘,不正是你能接受的么。”
林斐然忽而转眼看他,惊讶于他的直白与聪慧。
如霰性情其实散漫,却又独爱华美之色,言谈举止间,自有一派独特风姿,再加上那样惑人的容貌,总会叫人忘记他是一位修行已久的神游境尊者。
片刻后,他又缓声道:“你不好奇,那我也不好奇。”
他移开眼,不再看林斐然,径直端起那盘齁人的柿饼,敲了敲椅背,唤来了夯货。
夯货并不寻常。
物肖其主,在一众灵兽中,它自认为足以傲视群雄。
它可以吞金噬银,不济时,几口精铁也能凑合,只有在走投无路时,才会像普通灵兽一样,吃些凡食。
但换而言之,它其实什么都吃。
跟着如霰多年,它几乎没有受过苦,生活中只有金子,连银饰都少见,甚至给其他人一种非金不食,非鹅绒不睡的高贵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