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像有阴冷湿滑的东西爬在身上。
我抬头看到朱老鬼站在我旁边,装作审视我的画,目光像毒蛇的信子,探到我领口里。
一瞬间,我好想用手里的颜料刮刀,戳进他的眼睛里啊。
那爆开的感觉一定很快乐。
到下课的时候,只画到铺色阶段,红和绿堆砌着,压着底下阴沉的色块。
像一个绚烂的噩梦。
它要支在小画室里晾干,等到下一节课再叠加色彩,细致刻画。
我急匆匆收拾画具想离开。
却被他叫住了。声音不大,别的同学甚至都没听到,落在我耳里却像魔鬼的怪啸。
同学们纷纷离开小画室,我像冻僵一样留在原地。
他说:邱月,今天你画得很好。你把花的炽烈,和死亡的静谧拧在了一起,让我感受到了消逝之美的震撼。
我像看个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他说:伸出手来。
我不知道他要耍什么花招,想拒绝的,但是我这具可恨的身体,竟然已经习惯了对他服从。
他手握成拳,悬到我的手的上方,一些黑色颗粒沙子一样,从他掌缝里漏到我的掌心,积成一小堆。
他问:“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吧?”
我看了一会儿,才忽地记起在网上搜过的图片。
这是彼岸花的种子!
他眼里泛着食尸鬼一样的青光,对我说:“很痛苦吧,邱月?
“没关系,用你向往的方式离去,把你脏污的一面深埋土中。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发生过什么,你的生命将定格在最美的一幕。”
他的话音像引路的鬼语。
“身上撒满彼岸花的种子,死在无人知晓之处,五年之后方才盛开——邱月,你是个天才,竟然能想出这么美丽的死亡。”
我愣了一下。我明明记得,这个离奇的想法,我只跟小荷说过。
那晚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在窗口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