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萝花赶忙说:“当初我是想要儿子小松的,但是邱长富说是他们家的香火,不能给我。”
“那你为什么不要女儿?”陈荷的声音有点冷。
“哎哟,我当然也想要小月呀,哪有当妈的不疼闺女的嘛。可是我要是离婚带着个孩子,还怎么再嫁嘛。
“再说小月有病,长不大的,只有我养她,没有她养我,我不是亏死了嘛。”
陈荷喉头辣辣的,像蹿过一层火焰。费了些力气,才把怒气压回去。
孙萝花在那头急得“喂喂”起来。
陈荷开口,尽量平静地说:“不对吧。”
孙萝花:“什么不对?”
“我这边的资料显示,你女儿邱月虽然有先心病,但是后来做过植入心脏起搏器的手术,已经基本治愈了啊。”
孙萝花的声音猛地拔高起来:“说起这事就来气,都是小松那小混蛋骗我……”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意识到说错了话。
陈荷心中警报拉响,故意用厌烦的语气说:“你这个人说话怎么遮遮掩掩的,你要是不想开诚布公地谈,那就干脆别说了,直接从名单里划掉吧。”
孙萝花慌忙说:“哎呀别呀,我说就是了。但是你可不能跟邱长富说啊,他本来就怀疑这事跟我有关,那阵子天天打电话骂我,让我不得安生。他要是知道咋回事,一定会专门来打死我的!”
陈荷感觉某些答案呼之欲出,按捺住情绪,让声线保持着公事公办的调调,甚至有几分官腔:
“你的事我跟他说什么?我这是在了解情况!国家对养老问题很重视,但补助也不是胡乱给的。如果我们发现你弄虚作假,就不会考虑你了。”
孙萝花急忙地道:“我我我肯定实话实说!”她本能地鬼鬼祟祟压低声,“都是我那死鬼儿子,她哥小松搞的鬼!”
陈荷握紧了话筒。
尽管孙萝花说话颠三倒四,三句话里夹着两句报怨,陈荷还是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时间要回到十一年前。那一年,孙萝花跟邱长富早已离婚,邱月13岁,邱松16岁,都跟着邱长富生活。
孙萝花离开家乡去外地打工,当时尚未再婚。
那年暑假,邱松突然来她打工的地方找她。
她又惊又喜,泪水涟涟:“儿子,我还以为你也不要妈了呢。你没忘了妈就好,虽然我跟你爸离婚了,你还是我的儿子,妈还指望你养老呢。你爸怎么会准你来看我?”
“我爸不但让我来看你,还给了我钱,让我带你去省城旅游。”邱松说。
“真的?”孙萝花喜出望外,朝着工友们炫耀了一圈,跟着儿子坐火车来到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