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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曾国藩的进退之识(第2页)

其实,清廷催曾国藩赴援外省,不过以湖南乡勇可用,令其前去配合绿营作战,以解决兵力不足的困难,这也是过去常有的事,绝非要他充当主力,独力担负与太平军作战的重任。所以当曾国藩在奏折中声言“事势所在,关系至重,有不能草草一出者”时,咸丰皇帝即以讥讽的口吻在奏折上批道:“今览你的奏章,简直以为数省军务一身承当,试问汝之才力能乎否乎?平日矜诩自夸,以为天下人才没有超过自己的,及至临事,果能尽符其言甚好,若稍涉张皇,岂不贻笑于天下!”可见,咸丰皇帝对曾国藩是很不理解的,在他看来那不过是无知书生的好高骛远和自我吹嘘,并非深思熟虑的举动。因而,咸丰皇帝再次促其赶紧赴援,并以严厉的口吻对曾国藩说:“你能自担重任,当然不能与畏葸者比,言既出诸你口,必须尽如所言,办与朕看。”曾国藩接到谕旨后,仍然拒绝出征。他在奏折中陈述船炮未备、兵勇不齐的情况之后,激昂慷慨地表示:“臣自知才智浅薄,惟有愚诚不敢避死而已,至于成败利钝,一无可恃。皇上如果责臣以成效,则臣惶悚无地,与其将来毫无功绩受大言欺君之罪,不如此时据实陈明受畏葸不前之罪。”并进一步倾诉说:“臣不娴习武事,既不能在籍服丧守孝贻讥于士林,又复以大言偾事贻笑于天下,臣亦何颜自立于天地之间乎!每到夜间焦思愁闷,只有痛哭而已。为臣请皇上垂鉴,怜臣之进退两难,诫臣以敬慎,不遽责臣以成效。臣自当殚尽血诚,断不敢妄自矜诩,亦不敢稍涉退缩。”咸丰皇帝看了奏折,深为曾国藩的一片“血诚”所感动,从此不再催其赴援外省,并以“朱批”安慰他说:“成败利钝固不可逆睹,然汝之心可质天日,非独朕知。”曾国藩“闻命感激,至于泣下”,更以十倍的努力,加紧了出征的准备。多少年后,他还对此念念不忘,并专门请人从京中抄回原奏(因底稿在九江与座船一起丢失),与咸丰皇帝的“朱谕”一起保存,“同志恩遇”。

曾国藩为坚持船炮不齐不出省作战的原则,不仅拒绝了清朝最高统治者咸丰皇帝的命令,也放弃了师友的私人情谊。当湖北第一次危急时,他于咸丰谕旨之先,已接到湖广总督吴文镕求其急速援救的函札。吴文镕是曾国藩的老师,长期以来二人交谊甚厚,无论公理私情他都是应该迅速赴援的。但是,曾国藩接到吴的信函后仍不想赴援,只是由于王鑫誓报江西谢邦翰等人被歼之仇,积极要求赴援湖北,才不得不勉强同意。后来一接到“武昌解严,暂缓赴鄂”的谕旨,便乘机取消了王鑫赴鄂之行。不久太平军西征部队回师西上,吴文镕接连发信向曾国藩求援。曾皆复函拒绝,并反复说明不能草草轻发的道理。吴文镕终于被曾说服,虽自度必死,仍令曾国藩万勿草草而出。还特致书说:“我今为人所逼,以一死报国,无复他望。君所练水师各军,必等稍有把握,然后可以出而应敌,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轻率东下,东南大局,完全依仗你一人,务以持重为意,倘若你有不测之险,恐怕连后来的继承人都找不到了。我虽然是老师,牵涉国家的分量还是不如你重要。希望三思。”

当太平军进攻庐州时,江忠源危在旦夕,曾国藩亦拒绝出征,仅派刘长佑和江忠源率一千新勇由陆路赴援,结果江、吴二人先后兵败自杀,这对曾国藩是个沉重的打击。江忠源在曾国藩的诸门生中,办团练最早,最有实战经验,同时也任职最高,最得清政府的信任。曾国藩曾打算练勇万人概交江忠源指挥,完成镇压太平天国的重任,而自己只在后方办理练兵筹饷等事。不料未待出征而江忠源毙命,这无异于砍去了曾国藩的左膀右臂,使他明知自己不善带兵而又不得不亲自出征。吴文镕的死对曾国藩打击更甚。吴文镕身任湖广总督,既是曾国藩的老师,又是他强有力的后台。若吴文镕仍在,可在各处帮曾国藩说话,或许曾国藩不致陷入后来的政治困境。可见,曾国藩坚持不轻易出省作战的方针,虽然使他赢得了充分的准备时间,为其后的军事胜利打下了基础,但同时他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曾国藩深通天道盈缩、洪荒变换的道理,常常告诫诸将说:“宁可好几个月不开一仗,决不可以开仗而毫无安排、准备和算计。凡是用兵的道理,本来力量强而故意以懦弱示敌的多半会打胜仗,本来力量弱小而故意显示给敌人以强大的多半会打败仗。敌人向我进攻,必仔细考究衡量而后应战的多半会打胜仗;随意而没有仔细考究衡量,轻率地发兵向敌人进攻的多半会打败仗。兵者是不得已而用之的,应常常存留着一颗不敢为先之心,必须让对方打第二下,我才打第一下……与强悍敌人交手,总要以能看出敌人的漏洞和毛病为第一重要的道理。如果敌方完全没有漏洞、毛病,而我方贸然前进,那么必有漏洞和毛病被对方看出来。不要乘自己有急躁情绪的时候,不要为大家的议论所动摇,自然能够瞄准敌方可破的漏洞。”

“木秀于林”不可取

古语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有人说,曾国藩能够成功的最大原因是深谙藏锋的道理,何尝不是这样呢?

梁启超说曾国藩“有超群轶伦之天才,在当时诸贤杰中,称最钝拙”。曾国藩自己也说“自以秉质愚柔,舍困勉二字,别无他处”。又说:“吾乎生短于才,爱者或以德器相许,实则虽曾任艰巨,自问仅一愚人,幸不以私智诡谲凿其愚,尚可告后昆耳。”

难道他真是一个钝拙愚柔短才的人吗?实在说起来,这又不尽然了。

曾国藩一生大智若愚、才智超群,实是百年难遇的将帅之才,何以反自称无才呢?这不过是他的一种谦德。因为才是靠不住的,如果恃才傲物,就容易泛滥横流,近乎小人了。他在家信中对子弟的贤否,也有六分天生、四分家教的说法。曾国藩何以又这样重视天命天才呢?乍看好像这是他的一种矛盾思想,其实不然,这正是中庸相反相成的道理。所谓“天定胜人,人定胜天”,“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不是一样的道理吗?倘不明白这一点,则读曾国藩的书籍,直如隔靴搔痒,处处都觉得矛盾了。

譬如他自称愚柔,而致九弟书云:“古来豪杰,吾家祖父教人,以懦弱无刚四字为大耻,故男儿自立,必须有倔强之气。弟能夺数万人之刚气而久不销损,此是过人之处,更宜从此加功!”

曾国藩的祖父告诉他说:“尔的官是做不尽的,尔的才是好的,满招损,谦受益,尔若不傲,更好了。”可见曾国藩只是在不做上下工夫,颇有大智若愚之意。

不但才与学相济的道理是如此,志气方面,屈伸行藏,也是一样的。曾国藩在初入北京会试的时候,就抱有澄清天下之志。如乙未岁暮杂感诗道:

去年此际赋长征,豪气思屠大海鲸。

湖上三更邀月饮,天边万岭挟舟行。

竟将云梦吞如芥,未信君山铲不平!

偏是东皇来去易,又吹草绿满蓬瀛。

为臧为否两蹉跎,搔首乾坤踏踏歌。

万事拼同骄拇视,浮生无奈茧丝多!

频年踪迹随波谲,大半光阴被墨磨。

匣里龙泉吟不住,问予何日斫蛟鼍?

在诗里可以看出曾国藩的志向来,一个仅二十五岁的青年,即有气吞云梦,铲平君山,何日斫蛟屠鲸的豪情,可见,曾国藩其人不仅才高八斗,更重要的是他能将才气内敛,这才是他的真正高明之处。

屈是为了伸,藏锋本是蓄志。不屈难以伸展,不藏锋志从何来?曾国藩的“藏锋”表现在他在与君及与僚属的共同处事上,而这种藏锋来自于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体认,来自一种儒释道文化的综合。

一般人们谈曾国藩的思想往往只谈到他所受到的儒家文化的影响,作为一个对中国传统文化全面研究过的人,曾国藩对道家文化也情有所钟,尤其是在他晚年。他终身都喜读《老子》,且对受道家文化影响很深的苏轼钦佩不已,而且周敦颐和朱熹也是儒道兼通的人物。在政治上、为人上,曾国藩信奉儒家;在军事上、养生上,曾国藩又信奉道家。

曾国藩认为,人单有志不行,还要修炼自己、蓄势而发。此间最重要的是戒傲气、少言实干。他在写给九弟的信中说:“自古以来讲凶德致败的道理大约有两条,一是长傲,二是多言。丹朱不肖,曰傲、曰嚣讼,就是多言。历代公卿,败家丧命,也多是因为这两条。”

“我一生非常固执,很高傲,虽不多言,但笔下却近乎嚣讼。安静下来自我反省,我所以处处不顺,其根源也是这两条。温弟性格与我相似,而说话更为尖刻。凡是傲气凌人,不一定是用言语表现,也有以神气凌人的,也有以面色凌人的。温弟神气有英发之姿,而面色时有蛮狠之象,最容易厉气凌人。心中不能有事,有事必然表现出来,从门第来说,我的声望大减,恐怕要使于弟受连累,从才识来说,近来军中锻炼出来的人才很多,弟等也没什么过人之处,这些都不可依仗。只应该抑制自己,讲忠信,讲礼义,这样可以弥补过失,整顿风气。否则大家都讨厌你,鄙视你。沅弟处世躬谨,很是稳妥。温弟却是谈笑讥讽,既要强克老手,就不免带有旧习气。不可不猛省!不可不痛改!听说在县城时,经常随意嘲讽,应迅速改正。我在军中多年,怎么会没有一点可取呢?就是因为‘傲’字,百无一成。所以我谆谆教导各位兄弟引以为戒。”

关于曾国藩藏锋的典型事例很多。同治三年天京攻破,红旗报捷,他让官文列于捷疏之首,即有谦让之意,尤其是裁减湘军,留存淮军,意义极为明显。不裁湘军,恐权高震主,危及身家;如裁淮军,手中不操锋刃,则任人宰割。因此曾国藩叫李鸿章按淮军不动,从己处开刀。

曾国藩藏锋的“龙蛇屈伸之道”,是一种自我保护的生存之道。实际上藏锋露拙与锋芒毕露,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处世方式。锋芒引申为人显露在外的才干。有才干本是好事,是事业成功的基础,在恰当的场合显露出才干是十分必要的。但是带刺的玫瑰最容易伤人,也会刺伤自己。露才一定要适时、适地,时时处处才华毕现只会招致嫉恨和打击,导致做人及事业的失败,这不是智者的所作所为。有志于做大事业的人,可能自认为才能很高,但切记要含而不露,该装傻的时候一定要装得彻底,有了这把保护伞,何愁事业不成功?

主动权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人是一种社会性的存在,在患难之际当然可以寻求别人的帮助。但是,切记主动权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人在危难之际全仰仗别人,后果将是十分危险的。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经过血的教训,曾国藩深知这个道理的重要性。

1862年5月,曾国荃率军在天京城南门外的雨花台扎下营寨。

曾国荃和他的心腹大将李臣典、萧孚泅、刘连捷、朱洪章等在太平天国的叛将韦俊的带领下,察看了这座江南名城。当他看到天京城高池深,深沟高垒,城围辽远,深知以他的两万人马想要攻取这座名城,简直是白日做梦。因此他虽攻至城下,却不敢轻举妄动,更生怕城内的太平军和外省的李秀成一起出动,将他们歼灭掉。所以,他一面督促湘军在雨花台一带修筑工事,作长期战争准备;一面派人投书,催促各路人马尽快会师城下。

然而,曾国荃等了多日,也不见别路人马到来。先是李续宜的北路军由镇江刚要出师,忽接父丧凶信,匆匆回家奔丧。其部将唐训方远在皖北,闻讯南援,结果被太平军阻于寿州。鲍超由宁国北进,遇太平军杨辅清等部,展开血战,亦难达天京。这时,可援之军只有多隆阿一路。

此时曾国藩接到雨花台寄来的加急求救文书,命多隆阿迅速南下。多隆阿接信后,开始还有军事行动:他攻陷庐州,准备南下,但突然按兵不动,拒赴合军天京之约。曾国藩再三恳请赴援,然所求之人多不为所动。这时,有一股四川农民起义军入陕,多隆阿部将雷正绾已入陕阻击。多隆阿与湖广总督官文密约,再奏令多隆阿本人率队入陕,皇帝居然准奏。多隆阿与官文皆以不赴天京之援,暗自高兴,因为久与曾氏兄弟不和的官文也不愿湘军得到成功。

至多隆阿率军西去,曾国藩感万分惊慌,派人飞马送信给官文,让他追回多隆阿,仍让多赴南京之援。他在信中说:“闻入秦之贼人数不满三千,有雷正绾一军已足敌,而江南贼数之多比秦何止百倍……”仍请将去之不远的多隆阿追回。然而官文明知天京城下急需多隆阿赴援,却置曾氏兄弟的求援于不顾,使曾国荃的雨花台之师成了孤军。通过这件事,曾国藩终发现了人性的弱点,也印证了他早已提出的危急之时不能靠别人的道理。

曾国藩在1862年9月13日《致沅弟季弟》信中说:

“都将军派四个营的兵来助守,自然可喜,但也未必靠得住。凡在危急时刻,只有自己靠得住,而别人都不可靠。靠别人防守,恐怕临战时会先乱;靠别人战斗,恐怕会猛进而速退。幸亏这四个营人数不多,或许不致扰乱弟弟你那里的全局。否则,这部分军队另有一种风气,一种号令,恐怕不仅无益,反而有害。弟弟要谨慎使用这支队伍。去年春天,弟弟没要陈大富一军,又不留成大吉一军,我很喜欢弟弟的见识。”

他在另外一些信中还说:“总之,危急之际,不要靠别人,专靠自己,才是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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