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萍笑着打趣说:“拿你个小的换了个大的,难道你还觉得不划算吗?”
林澹也跟着笑笑说:“大的好倒是好极了,不过在外观上可就是太丑陋了。”
白萍说:“就是因为外观看上去丑陋,方能显示出你的美丽好看,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说毕,两个人又尽情地云雨一场。
从此之后,每到晚间,白萍必来林澹的书房里,二人同床共眠,相欢极乐,难舍难分。
不久,林澹进京应考,一个多月后才返回院子。白萍见他回来了,非常高兴,立刻为他摆酒接风。在席间,林澹谈起这次的科考文章,他觉得写得并不如人意,难免露出了几分失望的神色。
白萍安慰他道:“公子你不用忧愁,当今的科考场上,根本不讲什么文章做得好坏。你是否真有学问不重要,只要你的祖上有德,一定保你高官得中。”
到了发榜时,林澹果然得中了第九名,一时间声名远扬,人人羡慕不已。当时,林澹有个朋友符生也得中了举人。符生乃是死去了的太守之孙,不仅年轻,容貌也很俊美,但是性情轻佻,是个浪**公子。他邀请林澹到家中饮酒共庆,林澹找了借口推辞不去,可是符生随后亲自赶到余氏旧花园,强拉林澹上车至符家赴宴。
来符家饮酒做客的共有五个人,都是符生同时得中的老朋友,所以几个人喝酒直到深夜,才各自散去回家。林澹也要离去,却被符生留住,当天晚上他并未回余家花园书房。
那天夜里,符生带着几分醉意对林澹说:“老兄平日里一向守身如玉,在朋友家宿夜,从来都是不脱衣裳就睡觉。现在你我已得中举人,不久就可出任做官了,所以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如同小孩子一般了。今天晚上我和老兄同床共寝,一起谈心好么?”林澹明白他的用意,心如鹿撞,恳求符生,还是两人分住为好。
符生则说:“哎呀!你看我办事粗疏,忘了给你预先准备一张床了。”说完,便向两个书童递了个眼色,暗示他们强行脱去林澹的衣服。林澹因喝了点酒,头晕目眩。他虽死命不从,但终因撕扯不过,裤子到底被两个书童给扒下来了。符生见了林澹那物件,先是异常惊讶,继而又细细地看了一下说:“这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太难得一见了!”林澹羞得无地自容,急忙用衣服掩盖住下身。
符生打发走两个书童,关上了门,随后走到林澹的床前,追问他为什么下身之物如此粗鄙。林澹红着脸,答不上一句话。而符生却板着面孔威逼道:“你我颇有交情,哪能败坏你的名声呢?可是你若不如实地告诉我实情,那我可就向人们大肆宣扬了。到那时,大家必定争着撕扯查看,拿你取笑开心了。”
林澹一听这话,不由得慌了神,便赶忙向符生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并且再三叮咛说:“希望你千万别对旁人说。”
符生听了,则直截了当地对林澹说:“这是因为老兄到了成年还不娶妻所造成的,看来再过不了多日,你就得死去了。这个病,没有别的药方可治好,我想唯一的办法是早一点娶亲,倒可以免除这场大祸。我的妻子有个妹妹,今年十八岁,品德贤慧,性格淑静,容貌也很漂亮。老兄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则可以为你牵线说媒。”
林澹家中既无长辈,又少兄弟,一切事情都由他自己作主。他又听说符生的小姨子长得很美,是一个大家闺秀,也就答应了这门亲事。
这二天,符生把他要为林澹保媒的事情,对妻子讲述了一遍。他的妻子听了也很乐意,立刻起身去娘家,转告了娘家的父母。符妻的父亲,平日里也早就仰慕林澹的才能,因而一谈即妥。
从这以后,林澹便在符生家里住下,再也没有回到余家旧花园里的书房。
几天之后,他们择定了吉日成亲。到了新婚喜日,夫妻吃过交杯酒时,林澹瞅瞅新娘,果然长得漂亮。可是洞房花烛夜,夫妻怎么也合不了房,双方因此非常不快。
新婚第三天,新娘携林澹回娘家吃熟食酒,娘家的男女亲戚来了一大帮。正在大家举杯欢乐饮酒时,突然有一个女人闯到宴席前,口口声声要找林澹。林澹一看是白萍,惊吓得后退几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白萍愤怒地指着林澹说:“你果真是一个薄情无义的小人!我哪一点对不起你,为什么一见到美女,就很快地将我抛弃了呢?”林澹听了,低着头不敢应声。这时符生也来了,他一见白萍,立刻被她的美艳惊得瞠目结舌。可是转眼之间,白萍又不见了。在场的人深为诧异,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有符生心中明白。自此之后,符生就像丢了魂魄,他终日哀叹,家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半个多月,一天,林澹去朋友家喝酒,直到深夜方才起身回家。当他走到城北的路上时,察觉身后边有两个人跟着他。林澹以为是巡逻的士兵,回头看了一下,但也没有看清是谁。直到两个人走到他的跟前时,他才认出原来是白萍的两个丫鬟。她俩上前扯住林澹的衣襟说:“小娘子叫我俩来招呼公子到家里去,希望你不要拒绝。”林澹虽百般推却,但因为喝了酒,无力摆脱,迫不得已,只好跟着两个丫鬟走了。
那天正好是十五,月色明亮,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三个人沿着小路约走了三里多远,眼看快到余家旧花园了。林澹因为心中感到有愧,便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而那两个丫鬟则上前强拉林澹。就这样他们走了几步远,就看见白萍坐在不远处小河岸边的石头上,掩面哭泣。两个丫鬟将林澹强按着跪在白萍脚下,一齐大声喊道:“我们把薄情郎抓来了!”
林澹吓得磕头求饶说:“我知道自己有错,但请小姐看在你我曾相亲相爱过的份上,且饶我这一回吧!”
白萍听了他的话,反唇相讥道:“你的记性还挺好,还能想到你我往日相处的事,而我却是全忘了。你背信弃义,就是王魁、李益那样的负心郎,也赶不上你呀。最可恨的是你喜新厌旧,见了金子就忘了玉石,致使我的清白之身被你胡乱玷污了。现在我一想起来,就痛入骨髓。我对你的怨恨,不是一朝一夕了。现在,你就像一只穷困无着落的狗,无论你怎样摇着尾巴讨怜悯,也不会有用的。我本来应该抽打你几鞭子,给你一顿羞辱,教训一下你这个轻狂的小人。但是我又不想打死你,因为你将来会有个飞黄腾达之日,去报答你那祖上的阴功阴德吧。”说完之后,她又命令两个丫鬟扒下林澹浑身上下的衣服,折一枝柳条,朝着林澹的脊背狠狠地抽打了数十下,还在林澹的下身撒了一层河里的沙子,随后将林澹扔到石头上,扬长而去。
林澹遭到如此羞辱,如同做了一场噩梦,一个晚上竟不能翻身坐起,直到第二天天亮时,他方能站起挪步走动。于是他连滚带爬地奔回了符家,并将遇见白萍之详情,全都告诉了符生。符生听了,也吓得满身淌汗,从此他们再不敢踏进余氏旧花园半步。
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林澹感到他下身那东西竟如同结了冰一样的冷,而且又萎缩得像个僵死的小蚕蛹。林澹虽百般医治,最终还是不能让它**,不可救药了。而林澹的那个新婚妻子,也因为得不到床笫之欢,只好另求新欢了。幸亏林澹有才华,这件事才没有显露于世,还使林家祖传基业没有衰败,终于他步步高升而进入尚书省做了大官,执掌枢要重任。
后来,林澹从符生那里过继了一个儿子做养子,才使林家没有绝后。
闲斋评论道:不对呀,不对。辈份越晚,对祖上的好传统愈疏远。所以古时贤者才立下了亲生儿子继承基业的礼法。林澹的断子绝孙,是上天对林澹的报复,并不是报复林澹的祖先,因为林澹的祖上,能有中举得官做的子孙,而林澹却不能成为林家后人的祖父了。上天你为什么要有悖于古时贤人的美好愿望呢?我想恩茂先听了此事,会大声欢笑,喊出一声“绝妙”来的。